正文 抓获凶手报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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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工地的仓库外拉起了警戒线。

已经到了深夜,仓库外吹来的风比之前更加寒冷。我站在警戒线内侧靠近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仓库里面。

仓库的棚顶用彩钢瓦铺成,中间用横梁架上,横梁上缠着一条电线,一端伸到仓库中间,从房顶吊下来一盏白炽灯,一段伸到墙壁,贴着墙壁垂下来,在门框旁边连接到白炽灯的开关上。

整个仓库就是用搭建工棚的塑料完成的,而地板则是建筑模板。

仓库里是五名刑侦队的警察,算上仓库门口的我,一共六个人,和勘察何楚生家时一模一样。

梁立蹲在负责检验血迹的韩胜旁边。

“鲁米诺试剂发生了潜血反应。”韩胜每说出一个字嘴里都会喷出一股白雾:“能确定这里有血迹残留。”

事实越来越偏向我的想法了——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仓库的地面是用建筑模板铺出来的,韩胜检查出血迹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块模板上。

“千斤顶上有明显的掌纹。”门旁边负责协助办案的李晓峰说道,听着他的大嗓门,我捂着疼痛的后脑勺,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能是我的。”

“你的?”李晓峰眯着眼睛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搜索,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大概二十公分的长发。”

我摸着自己的头发,不自在地说道:“说不定也是我的。”

“旁边还有拖得挺长的脚印。”

“那个一定是我的。”

“你在搞什么?不知道案发现场被破坏后果有多严重吗?”李晓峰发飙了,我就猜会这样。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委屈地辩解:“我一进来就踩在那根圆木棍上滑倒了,后脑勺正好撞在千斤顶上,当时我连灯都没找着,就想摸一摸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想过会摸到第一案发现场啊!”

“你不是跟着脚印过来的吗?怎么不留心一下是不是案发现场?”

“这是突发状况……”

“别吵。”梁立制止了我的辩解:“杨珊,你仔细说说找到这间仓库的经历。”

我呲着牙揉了揉后脑勺,这才说道:“我在何楚生公司调查取证时没有得到郑开秋跟踪何楚生的线索,于是就去药厂对面的门市挨个询问,在距离药厂西侧大概两百米的一家文化用品店问到郑开秋去过那家店。”

“文化用品店?我的确记得那附近有一家文化用品店,不过占地很小,距离药厂偏远了点,而且那家店是在西侧,和何楚生回家的路截然相反。”

“我当时在想既然郑开秋在跟踪何楚生,那一定会害怕叫人看见,可能会离很远,所以把调查范围扩大了些。”

“哦。”梁立点了点头:“之后呢?”

“我在店主那得知郑开秋在十二月三十号——具体是三十号还是二十九号店主说记不清,他见过郑开秋。”

“十二月?难道不是十一月吗?”

“我也有这个疑问,可是店主说不可能记错一个月。而且,郑开秋详细询问了店主在何楚生被杀当日的详细细节,还确认过何楚生下班后有没有经过那条路,甚至留了电话号码。”

梁立皱着眉头:“这可绝不是郑开秋跟踪何楚生的线索。他去相反的方向询问,是为了确认何楚生下班后有没有直接回家?”

我暗暗佩服梁立敏捷的思维,“一开始我也搞不懂,也是在发现这件仓库后才想应该是这样。之后店主说郑开秋去了旁边的冷面店,我在那里得到确认,郑开秋也问了冷面店老板同样的问题。”

“你继续说。”

我拍了拍昏昏胀胀的脑袋以保持清醒:“我预感到郑开秋的行为就像是在调查何楚生死亡当天的去向一样,于是顺着那条路一直问下去,发现郑开秋多次进街道边的门市询问,还在几处他询问过的地方留下了电话号码。”

我把郑开秋具体经过的地方一一回报给梁立,最后补充道:“一部分门市店是他在十二月三十号询问的,根据时间来看他走访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又接着询问了一天,我一路跟来,在这里发现了一趟往返的脚印,就找到了这间仓库。因为我调查的前提是郑开秋就是凶手,所以完全没有想过‘他在寻找第一案发现场’这种事,就没有事先防范,进了仓库。”

“我用手机照明进来的。”我指着仓库里面、在检测到血迹的附近躺着的那根圆木棍,“我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到那上面,跌倒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千斤顶上,迷迷糊糊中才去摸了摸撞到我的东西,当时只发现是块铁,缓过神后又去找手机,回头一照,才反应过来这里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的口气与其是在陈述发现第一案发现场的经过,倒更像是辩解自己为什么破坏了第一案发现场,这让我感到十分懊恼,又忍不住补充道:“手机摔死机了,我摸了很久才找到,可能现场破坏的比较严重……可我在看到千斤顶,确认没有压杆后就立刻退出来了!”

认为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千斤顶,我联想到了杀死何楚生的凶器,而千斤顶的旁边甚至是这间仓库里都没有千斤顶压杆的存在,那么很自然就能联想到凶器是从这里拿来的。

“行了,别说了。”梁立点头表示了解:“我最后一次在外面见郑开秋就是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也就是说他当时走了很长的路,鞋子不跟脚当然会很累,所以他才会抱怨……而不是故意向我露出破绽?”

他把身子转过去,只留给我一个后背。

“事实上,这两天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我们审讯郑开秋时的监控录像,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韩胜道:“说说看。”

“杨珊,你还记得你说过他一直在闪烁其词吗?”

我没想到突然问我,愣了下才回道:“我说过。”

“不光是这样,他还沉默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在我提问之后,本来我以为他是在回忆犯案细节,可之后我却发现,他更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在审讯罪犯的过程中,询问者为了获得某一回答而在所提问题中添加有暗示嫌疑人如何回答的内容进行审问,这叫诱导供述。因为郑开秋承认自己是凶手,我不自觉地陷入了诱导供述模式里。”

梁立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懊恼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严肃。

“他承认是凶手,我就认定他知道一切,所以在审讯的过程中就倾向于这一点,于是,他从我的问题里找到有用的信息并加以思考,来回答我的问题,使他的供述能自圆其说。”梁立倒吸了口冷气:“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犯案的细节。”

“啊?!”惊叫起来的是对我不满的李晓峰:“怎么?他不是凶手?”

梁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令人膛目结舌的问题,而是讲述起审讯郑开秋的细节:“在不知道细节之前,他只会说忘了,记不清了,不确定。而我就因为这样一再追问,愚蠢的透露了犯罪细节,他始终在利用这一点,尤其是我提到何楚生的邻居看到他回家时,他竟然反问我在邻居看到何楚生之前,是不是邻居才回家?而我他妈的竟然承认了,他就依此把犯罪的时间差连贯起来,隐瞒了第一案发现场。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还是郑开秋笑起来那副得意的样子。”

我强忍着脑袋的痛感努力思考:“就算他不知道细节,但关键的地方,比如杀人用的凶器,处理尸体的方法他都知道,我记得他没有经过你的提醒。”

如果每一个细节都要被提醒才答得出来,那恐怕不至于事后才察觉。

“郑开秋电脑上的浏览记录。他在被捕之前仔细调查过两起凶杀案的细节,他可能是想找到真相,结果却变成了他供述的基础。不过光是媒体报道就能让他做出如此详细的供述还是显得单薄,为了验证这一点,我在今天下班之后特地去找了张彩霞,询问她没有见过郑开秋。结果,张彩霞告诉我郑开秋在十二月二十八日来过,反复询问了这起案件。”

“他还去过何楚生家?”

“现在看来,他一直都在调查何楚生之死。”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既然他连第一案发现场都找到了,为什么要自首呢?”

“因为门把手上留有郑开秋的指纹。”梁立的声音竟然在颤抖:“他一开始没有招供,是我们提到他留有指纹后才招供。不过,指纹未必要本人才能留下,凶手一样可以,只要他能得到郑开秋的指纹。”

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郑开秋和何婉静在刑警队见面时的情形,渐渐地浑身战栗,冷汗长流。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在一片死寂中,梁立的声音像划过夜空的闪电:“这块模板拆下来交给张磊鉴定一下是不是何楚生的血,被杨珊动过的地方也不要放过,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极有可能找到凶手杀人的罪证。”

我呆滞地看着他。

“杨珊,你又立了一件大功。”梁立向我走来,伸手抚摸着我的后脑被撞的位置:“严重么?”

我低下头,“没事。”

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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