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抓获凶手报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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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杀死了何楚生。”郑开秋招认了:“我杀了何婉静的父亲。”

现在在由梁立审讯,我在旁边做记录。

“老实说,我根本不想怀疑你,我一点都想象不出你会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这是事实。很抱歉梁立,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我一点都不配当你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杀死何楚生?”

“因为何楚生不够资格。”

“不够什么资格?”

“不够资格当一个好父亲。他从来没给过何婉静什么温暖,我说的对吧?作为一个父亲却不去履行父亲的责任,这种人该不该死?”

“因为何楚生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一开始并没有那么想过,让我对何楚生产生恨意的原因是何婉静。像何楚生父女那种情况,一般来说关系都不会怎么好,对不对?不负责任的父亲怎么可能得到子女的爱。但何婉静没有,她非但不恨何楚生,还经常去看他,想和他拉近关系。我知道,何婉静想要努力让自己的父亲去爱她,她不去计较何楚生作为一个父亲到底怎么样,就因为何楚生是她的父亲。可是何楚生呢?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他却根本不在乎。这种执迷不悟的人凭什么让何婉静对他那么好?”

“果然……你认为何楚生不配得到何婉静的爱?”

“何婉静根本不爱他,她只是爱着‘父亲’这样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无论是谁来做,我想都要比何楚生做得好。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种人呢?为什么何婉静努力想得到的父爱是这种人的爱呢?梁立,你错了。你认为我觉得何楚生不配得到何婉静的爱?你真的错了,我是觉得何楚生应该去爱何婉静才对,可是他却没有。这就是我的杀人动机。”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要比我们了解何婉静。”

“没错,我了解她,她是个纯洁无暇的天使,人见人爱。作为她的父亲却不爱她,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这种极端的想法简直太可怕了,我生平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温柔谦和的外表下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恐怕梁立也被郑开秋的杀人动机震惊到了。他缓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说道:“说说你杀人的细节吧。”

“细节?我忘得差不多了。我就是杀了他,又怕自己会被查到,就索性把他脱干净肢解了塞进鱼缸里,又烧开水烫了一下,这样我的指纹和DNA就能处理干净。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我肢解何楚生的尸体时非常痛快,这也是我选择将他肢解从而处理痕迹的原因之一。”

“你应该知道你的每一个证词都会作为你量刑的标准。”

“我知道,可是这是事实。你们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如果我不说,你也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处理尸体,因为我只能想到这么干。”

梁立叹了口气,“你是用什么凶器杀死的何楚生?”

“酒瓶子,我杀死他的时候用的是一个酒瓶子。”

“你用酒瓶子砸了他之后,他是否还没有死?”

梁立这么一问,郑开秋就闭上了眼睛,是在回想杀死何楚生时的情形吗?

“我不确定。”他想了很长时间才说道。

“不确定?凶器除了酒瓶子还有一根千斤顶压杆,你在将何楚生砸倒之后又用那根压杆对酒瓶子砸出的伤口进行反复击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开秋歪着头盯着天花板,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因为我不确定。对,我当时不确定他有没有死,所以我又用那根压杆补了好几下。”

“那根压杆的来源呢?你在哪找到的?”

“那就是何楚生家的。”这一次郑开秋回答的格外迅速。

“那是油压千斤顶才会用到的,何楚生家里根本没有千斤顶,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不是配套的东西也不能保证不存在。谁家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时间久了连主人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但也不会刻意去扔掉,不是吗?”

“压杆不是你带去的?你是在何楚生家杀了他?”

“是这样。”

梁立低下头翻阅报告书,一脸的疑惑,他显然不相信郑开秋的话。

“你杀人的具体时间?”

“大概七八点吧。”

“他的邻居称看到何楚生八点半回了家,那个时候他还活着。你确定你行凶的时间是七八点钟?”

“具体时间我给忘了。”

梁立抬起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似得把挺直的背靠在椅子上,说道:“当时他的邻居都在家里,却没有听到你杀人的动静,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杀死何楚生并将他肢解的?”

郑开秋不耐烦了。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一副挑衅似得目光盯着我们:“在他邻居看到何楚生之前,是不是邻居才回家?”

“是这样。”

郑开秋忽然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何楚生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我是杀了人之后才把尸体带回去的,可事实上我就是在何楚生家杀的人。”

梁立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何楚生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种种矛盾,可作为凶手的郑开秋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我直接告诉你们我杀人的经过吧,你们不就是想知道这一点吗。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过杀了何楚生,只是想和他谈谈,我为何婉静感到不公。我好几次去那家药厂附近偷偷观察,然后跟踪何楚生回家,有好几次我都没跟上,只有一次成功跟到了他家,记住了他家地址。十二月十二号晚上,我决定去找他。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跟何婉静交往,也没有说我是她的爱慕者。我就是作为何婉静的一个朋友劝何楚生重新审视他们父女的关系,但何楚生表现得很不屑,要赶我走,就是那个时候他激怒了我。拉扯中我抄起窗台上的酒瓶子砸了他的脑袋。”

他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说道:“我看着他倒下去,血流到地上,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还好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丝理智,怕他没死,我又在屋子里找到那根压杆来了好几下。为了防止被警察查到我杀了人,我慌忙脱掉何楚生的衣服就跑了。跑出很远,我才逐渐冷静下来,回头一想,我只是脱掉了他的衣服,那样就安全了吗?不,我肯定还留下了更多能被警方查到的线索,比如指纹、鞋印、头发之类的。于是我又中途折返回去处理杀人现场,就在我用在何楚生衣服里找到的钥匙开门的时候,他邻居正好回来了。”

梁立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却泄了气。

“原来他邻居看到的人不是何楚生,而是你么?”他凝视着郑开秋,而郑开秋却不看他。

“他邻居都没听到动静,是因为人在他邻居回家前就被我杀了。”郑开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当时吓蒙了,就想要不要把她也杀了,还好她把我当成了何楚生。于是我假装是何楚生跟她点头,打开门就进了屋子,开始处理案发现场。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离开的时候太慌张,才没注意自己留在门把手上的指纹。”

说完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把头仰过去,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似得。明明他讲述杀人过程时表现得很轻松,可此刻脸上却变得潮湿起来,那明显是因为紧张而从毛孔里渗出的冷汗。

在记录审讯报告时,一种违和感悄悄的绕到我的心头。

“既然你那么害怕,为什么在碰见何楚生的邻居后进了何楚生家却没有关门?”

郑开秋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梁立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逼问过去:“为什么?”

这时郑开秋才不得不回答:“我进屋之后偷偷站在门边听外面的声音,怕那个女的过来。你们一定没经历过那种感觉。”

他是因为回想起杀人的感觉才这么疲惫的吗?

“但是,你离开后也没有把门关严,导致门框上结了一层冰凌。”

“我烧水的时候热气太多,门已经关不严了,我又怕动静太大吸引邻居注意,就没敢用力。”郑开秋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门缝对着鱼缸,我想之前自己被错认成了死者,正好可以借此延缓尸体的死亡特征,就索性那么放着了。”

他停了一会儿,忽然再次补充道:“也就是因为想这个,我故意拿走了酒瓶子,好让你们怀疑何楚生的死亡时间是在八点半之后,却因此忘了擦掉门把手上的指纹。”

梁立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了。他一边翻看报告一边用叹息的口吻问道:“没有第一案发现场吗?我记得咱们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你说起伪造一个案发现场的问题。既然凶手就是你,你既然告诉了我,为什么现在却说根本不存在第一案发现场?”

郑开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是想转移你们调查的方向。”

“那昨天呢?你为什么又突然说起你的鞋子,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鞋子?”他把仰起的头缩回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疑惑,但语气却没有任何困惑:“我留下了鞋印。”

“何楚生死亡现场,乞丐死亡现场,都有你留下的鞋印。”

郑开秋的脸越来越冷漠:“我感觉愧对何婉静,不想再撑下去了。早点结案对谁都好。”

根据他的供词,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梁立的推测几乎没有错误,唯一错误的地方就在于第一案发现场是否存在的问题。

“乞丐也是因为我怕被认出来才杀了他,至于怎么杀的,你们都知道了。”

梁立把案件报告合上。

“你从何楚生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手机之类的东西,怎么处理的?”

“我回家后第二天就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那为什么唯独把酒瓶子留了下来?”

“因为我想留个纪念,那是我为何婉静付出的证明。”

“可是你之后却用它来装酒,用来灌醉乞丐,又把酒瓶子留在了乞丐那里。”

“我是用它来装酒。”郑开秋盯着梁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找不到其他东西了。留在那里的原因是想把杀人现场伪装成一场意外。”

“酒是从哪里来的?”

“一家酒行买的,具体名字我忘了,我家附近酒行并不多,你们应该能找到。”

“你买来装进酒瓶子里的酒是什么牌子的?”

郑开秋想了想:“散装酒,牌子没注意。”

“你从乞丐身上抢走的钱呢?”

他斜着眼睛看着梁立,回道:“烧了。”

梁立把报告书递给我。

“我会被怎么判?”郑开秋突然问道。

“我们会进一步搜集证据,进而向法院提起公诉。至于判决结果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接连两桩命案,最严重情况下会被判处死刑。不过现在谈论这个,还为时过早。”梁立站起来,准备离开,临走又说道:“我多希望你不是杀人凶手。”

郑开秋用双手把自己的头压了下去。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的道歉没有得到梁立的回应。

离开审讯室后,我将现有的案件报告全部整理好,交给梁立,他没有看,把报告推到一边,烦躁地挠着头发。

明明他已经招供了,可我却放松不下来,“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问题。”我忍不住问道:“梁立,你对他的供词相信多少?”

“这恐怕不是相信多少的问题,他招认的所有细节,包括杀人经过和细节都和我们调查到的线索以及猜测相符合。”

梁立放下手,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问我:“不过你的感觉是对的,这里面有问题。杨珊,你认为到底有没有第一案发现场的存在?”

“我认为他否定第一案发现场存在的理由没有漏洞。你推测第一案发现场存在的原因是因为案发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而凶手却是临时起意杀的人。但在郑开秋的供词中,他杀了人之后的确由于慌张没有处理案发现场,可之后却中途折返回来,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所以才能处理好案发现场。这样一来,何楚生的死亡时间也得到了印证,而且还解决了一个在第一案案发现场存在的情况下很难说通的难点——就是他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处理尸体。”

“杀了人后中途折返,和伪造一个案发现场这两种行为留下的痕迹可以说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尸体被肢解前有没有搬运过。但尸体已经被处理过,这一点无从验证。我承认,他的供词更符合实际情况。可是……”梁立摇着头:“我认为他在说谎,第一案发现场是存在的。”

我问道:“理由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问及他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杀死何楚生的,他却反问我一个问题。”

“他问在邻居看到和楚生之前是不是邻居才回家。”

“对,就是这个问题。在得到我的确认之后,他就立刻提起第一案发现场,并加以否认,然后就招供了他杀人的经过。当时他笑了一下,在听取他杀人经过的过程中我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之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跟我确认这条线索,好用来编造一个否认第一案发现场存在的理由呢?那天晚上正好下大雪,到十点多才停,也就是凶手刚走后不久,所以只留下了凶手离开时的脚印,还很凌乱,那之前的脚印全都被大雪覆盖了,他就算说往返了一百次也没有问题。”

想起梁立突然瞪大的眼睛,我恍然大悟:“啊!这么回事吗?他在招供的同时还在你的问题里寻找能让他隐瞒第一案发现场的线索?”

“郑开秋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梁立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一瞬间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导致我之后的审问完全乱了方寸,只能草草收场。”

果然有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回想着郑开秋招供时的状态,忍不住说道:“梁立,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我感觉郑开秋一直在闪烁其词,尤其是你在询问他杀人细节的时候,开始说忘得差不多了,紧接着就用‘肢解尸体能得到快感’这种具有震撼性的理由来转移注意力。”

梁立把身子转向我:“他一开始并不想和盘托出?”

“有可能。”

梁立又烦躁地抓起了头发。

“既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了,为什么还要有所隐瞒?他隐瞒第一案发现场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继续审讯。”

梁立摇了摇头,“先把他晾一边。目前的证据还不够让他坦白全部,咱们还是先以搜集相关的犯罪证据为主。”

我不可思议地问道:“晾一边?”

“我刚吃了一次败仗。”梁立自嘲地笑了笑:“可不想接二连三的吃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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