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傻乞丐死亡报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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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法医的鉴定,乞丐的确是冻死的。

他死前喝过酒,身体里还有酒精残留。

死亡时间在凌晨五点左右,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法医没有在死者的伤口上找到了施暴者的DNA,却在伤口里找到了尼龙线,凶手是戴着手套把他打伤的,伤情比较严重,可能间接导致乞丐被冻死。

这件案子的脉络一下子就理清楚了。

施暴者为了抢钱,瞄准了桥洞里的乞丐,他在半夜去找乞丐,乞丐那时候喝了酒。酒瓶上没有除乞丐之外的指纹,就说明酒极有可能是乞丐自己的。

他要抢钱,乞丐有反抗,现场有明显的挣扎痕迹。然后他殴打了乞丐,扒了乞丐的衣服,抢走了钱,又从大桥另一边匆匆离去。

乞丐无法自理,在伤情严重的情况下被活活冻死。

死者死前有挣扎过,却没有反击,在他的手上和指甲里也没有找到凶手的皮肤组织或者其他任何东西。

从现场来看,凶手有被拖拽过,并且鞋子、袜子和裤子外套都被拿走了,凶手可能怕自己在那些衣物上留下线索。他可能是抢了钱打伤了人才觉得害怕,于是想处理案发现场,才扒了他一层外衣以带走销毁,结果却害得乞丐冻死在桥洞里。

间接杀人。

完全找不到能和杀死何楚生的凶手联系上的证据,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其他线索都没有。这起案子变成了一个典型的恶意抢劫致死案。

不过这件案子有个难以理解的疑点。

那瓶喝了一半的酒。

酒瓶上面的包装并不是崭新的,起初我们认为乞丐是在某个商店买的,商家看他智商不好,就把陈旧的卖给了他。但经过我们对附近的商店调查走访,却没有一个人承认卖酒给乞丐,我们询问报案人的时候,那个女服务员也说,从来没见乞丐喝过酒。

是不是抢劫的人给他的呢?这个想法出现之后,我就委托法医检查了一下酒瓶口是否留有犯罪嫌疑人的唾液,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我在想,这案子是不是一起故意谋杀案。

尽管没有真凭实据,但这瓶酒出现得太突兀了,尤其是前两天刚发生的恐怖招财猫案件,让我不得不去想这两件案子的联系。

这一整天我都在警局里看这两件案子的调查报告,可是却始终找不到能联系上的地方。

已经到晚上了,梁立去调查走访,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在调查抢劫乞丐的嫌疑人。他认为嫌疑人之所以会抢劫乞丐,是因为看到了乞丐有很多钱,而一般人绝不会去特意注意乞丐身上的钱,因为乞丐本身就象征着穷。所以,嫌疑人会注意到乞丐的钱一定是因为乞丐去买东西的时候露出来了。

嫌疑人见财起意,才发生了这起恶性案件。

我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梁立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疲乏,给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梁立,有什么线索吗?”

他摇了摇头,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把刚抽完的烟头狠狠地塞进烟灰缸里。

“这两天那个乞丐去过两家饭馆,去过一家超市,还去过一家旅馆。他在这几个地方都拿出过钱。”

“毕竟有点傻。”我说道:“财不外露对他来说可能理解不了。”

“那家旅馆嫌他脏,给他赶出来了,前天晚上的事。”梁立的眼睛直勾勾地,小臂放在大腿上,两只手交叉起来,我看到他的手上有血。

“你打人了?”

梁立摇了摇头,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你手上的血怎么回事?”

“我自己的。”梁立把目光移向我:“没注意刮到了一下。”

三十好几的人,还是个刑警,看起来竟然特别无助。

我本想安慰一下他,可却不知道说点什么,纠结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吃饭了没?”

“还没。”

“走,咱们吃饭去。”我把他的警帽摘下来,“我请客!”

梁立笑了一下,这大概是他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我应该请你才对,你帮了我不少忙,而且我还欠你一顿呢。”

“那你请我。有钱吗?”

“我又不会把自己送的倾家荡产。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回道:“水煮鱼。”

“好。”

他把警服扔在了警局,换上便衣,带我去了一家川菜馆。

点完菜后,梁立就把菜单放在一边,我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心情,就问道:“要不要喝一点?”

他竟然愣了。

“你要干嘛?”

我也愣了。

“你有什么好防备的?这句话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啊,正常的剧情不是你问我要不要喝点酒,我问你想要干嘛吗?”

梁立眨了眨眼睛。

“我头一回发现你像女人。”

“不是我说,梁大队长,你这种情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竟然无视了我的话。

“白酒行吗?”

我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回道:“可以啊。”

“那老白干吧,衡水老白干。”

看来他还是忘不掉那个乞丐。

菜还没有上,服务员就端上来一瓶衡水老白干,梁立打开瓶盖,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了一杯,紧接着,他就一口闷了。

这一杯大概有二两酒。

我提醒他:“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太冲了?”

“我喜欢这么喝。不得不说这酒真烈。”说着他拿起酒瓶,看了下上面的标签:“67度。”

我看着我自己的杯子,竟有点发杵:“是有点高了……67度?”

“嗯,67度。”

“不对,不是46度吗?”

梁立笑了笑:“你是从哪知道老白干是46度的?低度数的确实有,不过没有46度的。”

为了确认我又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

“我今天在局子里看了一天调查报告,乞丐喝的那瓶酒就是46度的。”

梁立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什么?”

“那瓶酒一定有问题。”我说道:“我之前就这么觉得,梁立,要不要给证物鉴定中心打个电话?”

“快打。”梁立猛地抬头,喊道:“服务员,结账!”

他站起来走向柜台,又想起什么似得,回身把那瓶老白干拿起来,扣上盖子,“这个我带走。”

“鱼呢?”

“下回再请你!”

幸亏证物鉴定中心还有人值班,一个叫张磊的技术警察。

我们到证物鉴定中心后,就立刻请张磊再次对那瓶酒的酒精浓度做了一次鉴定,结果和案件调查报告上记录的一样,酒精的浓度是46度。

就是说,乞丐被褥里发现的酒虽然瓶子是衡水老白干,但里面装的酒却不是,最有可能是后灌进去的别的种类的白酒。

这是怎么回事呢?

梁立用刚买的酒和乞丐被褥里发现的酒瓶做比较,两者除了新旧程度不一样之外,酒瓶的样式和大小都毫无区别。

“特意用它来装酒……这瓶酒的价格是139,并不贵,如果是想用便宜酒充当好酒,也应该是用茅台五粮液之类的酒瓶装才对,就算是用来装散装酒这瓶子也太小了。”他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直皱眉。

“我看不小啊。”

“瓶子厚。”

“我看看。”我把梁立的那瓶酒拿过来放在灯下仔细看,因为还装着酒,就更容易看清瓶子的厚度,尤其是瓶底,几乎比瓶身厚两倍,我还真没想过白酒的酒瓶有这么厚,“这酒瓶拿来砸人都不容易碎吧?”

“确实……砸人?”

“对啊。”我摸着瓶底角:“就这地方,砸死人都有可能的。”

“砸人……”梁立一脸的疑惑。他戴上手套,就去拿那瓶乞丐的酒,同时说道:“张磊,你这有鲁米诺试剂吗?”

“有。”

张磊去拿了鲁米诺试剂递给梁立,梁立就把酒瓶拿在手里,用鲁米诺试剂往瓶底的一角喷了一点。

瓶底那一角竟然逐渐发出微弱的荧光。

我吃了一惊:“血?”

梁立也愣了一会儿。他把瓶子递给张磊,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兴奋:“我知道别的东西也能和鲁米诺试剂反应,你看看,这是血迹吗?”

张磊拿过去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不确定,我得反复做两次实验。”

“那快点!”梁立催促道。

之后,在我们焦急的等待中张磊又做了两次实验,给了我们确切的答案:“是血迹的可能性非常大。梁警官,你怎么发现的?”

“杨珊提醒了我。”

“我?”

“砸人,这东西能砸死人。”梁立说道:“这东西说不定才是凶器。”

“等一下,我有点转不过弯……”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乞丐是被冻死的,他身上有遭到殴打的伤,但没有钝器击伤,怎么可能这上面有血呢?”

“不是乞丐。”梁立盯着测出了血迹的酒瓶子,“张磊,能不能提取到DNA?”

张磊一脸愁容:“我尽量,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现在的科学技术……”

“现在的科学技术真是帮大忙了!”梁立狠狠地拍了拍张磊的肩膀,搞得张磊眼睛瞪得一只大一只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不是,梁立,你说不是乞丐是什么意思?”

“是何楚生。他头部的钝器击伤是用酒瓶子打出来的,不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千斤顶压杆。你记不记得尸检报告上写的是遭到同一部位遭到多次击打,凶手很可能先是用酒瓶子打了他,然后又找到那根压杆补刀。他没有带走那根压杆,但却把酒瓶子带走了。”

梁立摸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酒瓶子,但不是检测出血迹的,而是他刚刚买的那瓶。

“他在逃离案发现场的时候遇见了桥下的乞丐,怕乞丐会认出他,他在隔了几天后又折返回来杀死了乞丐。他尽可能想伪装成劫财,才没有杀死他而是把他冻死。我想,凶手是在旁边蹲着一点点看着他被冻死的。乞丐的死不是因为钱财外露,而是凶手要杀人灭口!”

他又道:“把那个酒瓶子当成凶器的话,这两件案子就变得格外相似。凶手在杀死何楚生的时候,难道就不是殴打吗?而且更为致命。他的作案手法根本就没有变过,连处理现场都小心翼翼,自然地留下线索,要我们去查根本就不存在的嫌疑人。”

“可是桥洞外的脚印是40码的。”我提出了疑问。

“42码的脚未必就穿不下40码的鞋,他是有预谋的作案,肯定会准备妥当。”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把酒瓶子带过去啊,干嘛要多此一举给乞丐喝酒?”

“他杀死何楚生的时候是突然袭击,现场没有挣扎的迹象,而乞丐却有。他为了制造成一起抢劫案,所以才想冻死他。但在这有个前提,他得压制住乞丐的反抗。杨珊你说,一个喝了酒的人和一个没喝酒的人,哪种反抗起来会更艰难?”

当然是喝过酒的。

梁立又道:“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用作案用的酒瓶子,这完全是多此一举,还极容易暴露。”

我忍不住说道:“说不定你整个猜疑都是错的。”

梁立摇了摇头:“试想一下,凶手在作案前进行了充分的计划,他为什么要用这个酒瓶子?他本人应该不喝酒,又不想因为买新酒而暴露,所以买来别的酒装进这个酒瓶,他认为警方不会发现酒瓶子也是杀死何楚生的凶器……”

“在这之前,梁大队长,他应该扔掉作案凶器才对吧?他本身把凶器从杀死何楚生的地方带走就已经非常不对劲了!”

“你说的对……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

“因为你的想法非常诡异啊!”

梁立挠着头,“是你提醒我这玩意能砸死人的。”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鉴定室一下子沉默下来,张磊愣愣地看着我俩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那干杵着。

“张磊,靠你了!”

梁立这一嗓子把张磊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一脸狰狞地说道:“找不到DNA我家就不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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