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严晨不懂。

事情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凉还有重要的事对自己藏着掖着？到底是发生了多难以启齿的事，才让她不对自己说清楚？

分明钟夜冥都知道的事，自己却全然不知，这感觉，很难受。

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在心头啃咬。又痛又痒，如心火焚遍却不知何解。踩不死，灭不净。

钟夜冥的眸中满是同情，伸手拍拍严晨的肩道：“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我只能告诉你，凉现在的性子，和她儿时有十足的关系。”

“现在的性子？古怪的性子？”想起她那阴晴不定，翻手碎山却覆手救人的模样，以及对钟夜冥冷淡疏离的种种。

的确是太古怪了些。

“事实上，我觉得凉一点也不古怪。相反的，就跟一汪清水，让人一眼能望穿。”钟夜冥终于带上微笑，凄凄说：“可能我看到的都是假象罢了。”

“我们还是猎杀灵兽吧。”

严晨的心此时犹如千斤沉重。对钟夜冥除了几分信任感激，也抱了许多疑虑。他是跟在凉身边十年的人，其心之诚，其情之深，自己都看得出来。

其实严晨一直不知道，到底自己哪里比得过钟夜冥，能够让凉看上自己呢？

对于严晨而言，凉的世界，终究还是太过遥远了。捉摸不定，琢磨不透。

好像与她来天域山中的点点滴滴，青镇上的欢声笑语，夜间相拥而眠还在眼前，倏地，凉就不见了去。

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吗？只有无能者，才会感到如此不真切。

“凉，等我。”看着自己的手掌，严晨默默道。

现在的情况还算乐观，自己引来的灵兽杀的容易，还能宰了当口粮。虽然凉拿的那么多包裹中的确有一包干粮，但根本不够俩男人吃的。

尤其是在钟夜冥频繁猎杀的情况下，灵气体力消耗极大，更容易饿肚子了。

两人合作，严晨为饵，钟夜冥出手，一下午猎杀了整整十只二重巅峰的灵兽。

二重巅峰的灵兽虽然并不棘手，更没有伤人之力，根本没有危险可言。然而有几只却是机敏得很。让钟夜冥好生追赶。

傍晚时更是同时出现了两只狡兔，其中一只似是恼了，在与钟夜冥你追我赶半个时辰后拼尽最后力气，咬往了严晨的小腿。

还好有凉赠的灵宝护身，连皮都未破。

夕阳将落，天光暗淡。

这时严晨才发现两人追着那灵兽跑得迷失方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那茅屋了。

“就在这落脚歇息如何？”提起那两只兔子，钟夜冥晃了晃道：“此地树林繁密，易于隐藏，半夜烧着篝火也无妨。”

“好。”严晨立刻答应。自己根本没有在外过夜的经验，自然是听钟夜冥的。

按照当时的感觉，灵气凝聚至掌心，这般山野之中严晨竟然清心不少。终是在最后一缕光芒落地前拾了一堆火性木枯枝。

用作当柴火是极为合适的。

对着摆好的柴火，钟夜冥摸出火折子，刚欲起火，严晨奇怪道：“哎？要用火折子吗？”

“不然我用什么？学野人那样钻木生火？”钟夜冥怪异答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严晨立刻不好意思地道歉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奇，凉之前都是一团灵气丢出去，就起火了。”

说着还比了个动作，严晨悻悻说：“我还以为修为高了就能那样呢。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凉是特殊的。自然不能和她比。她不用火不用丹炉药鼎都能炼制丹药。”点起一团火光，钟夜冥目光深沉道：“她真的是很特殊的人。”

枯枝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严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掏出凉炼制过的那把锋利匕首，钟夜冥倒是适应，挑了块平滑石头拂净，径自在那切割起灵兽来。

“此地没有山涧，只怕这血是洗不干净了。待会烤老些也能压制腥味。”熟练地分解着那俩灵兽，钟夜冥丝毫没有先皇长子的样子。

忽然，严晨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将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夜冥师兄怎的会放弃国主之位呢？”

钟夜冥的手顿了顿，表情忽的严肃至极。

严晨心叫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心情和他聊这种陈年旧事！真是嫌自己命长不想活了。

“呵。”忽然，钟夜冥浅浅一笑，脸色悲凉道：“其实也不是多难启齿的事。比起凉来说，我的事反而有些不值一提。”

“怎会不值一提呢？当年先皇何等威风。”

“是啊。”陷入回忆中的钟夜冥柔和几分，抚了抚自己及地的长发慢慢道：“既然严晨你有兴趣，告诉你也无妨。正好当谈天了。”

严晨忽然觉得自己很不道德。钟夜冥却是在那开了头开始叙述：“事实上并无怎么晦涩。只是我自己看不开罢了。按理来说，这国主之位除我之外再无他人。只是父亲晚年时也老眼昏花了，沉迷后宫玩乐。无论我如何劝阻，均是无用。

当时我虽然只有十岁，但忠奸还分的清楚。只可惜我有慧眼初心又如何？不过一介凡人，如何抵抗朝廷千万臣子？

恰巧这时有个父皇的宠妃对我下了毒，苟延残喘之际，忽然横空出世了个贞弟。”

“贞弟？当今国主？”严晨皱眉，本以为市井传的都是谣言，没想到事实果真是横空出世。

“是的。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养在宫中，我学的治国之策，他学的比我更好。他就像是生而为王的人。我不敢做的，忌惮的事，他轻易就做到了。那时他才六岁而已。对比之下我这多年的努力苍白如纸。恰巧这时我遇到了凉。”

说道这里钟夜冥自嘲笑道：“多讽刺啊。百姓心中都认为赵夜才是他们国主，事实上呢？却有人从出生就比我做的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严晨忽然觉得，这钟夜冥的处境，与那钟惊鸿有些相似？

“你和钟惊鸿很聊得来吧？”

“他？他是个混蛋。”将兔子烤上火，钟夜冥嗤道：“分明能力比不上凉还对少掌门之位心有不甘。不是混蛋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