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侧头，异口同声的诧异道：“程小姐？”

穆瑶更是惊愕，心想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会如此巧合！

只见程郁娆一席嫣红色长裙，发髻高高盘起，只淡施胭脂，人显得清丽脱俗。

“不想白少爷也在这里吃饭，真是太巧了。”程郁娆盈盈行至桌前，刚欲施礼，眸光一瞥，看到了女扮男装的穆瑶。

她微微一怔，似乎不大敢认。

“穆瑶？”程郁娆眉头微蹙，眼睛眯了眯，疑惑的上下仔细打量穆瑶。

“郁娆小姐。”穆瑶急忙起身施礼，由于穿的的男儿装，却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看起来甚是奇怪：“我……”

好白天，程郁娆才惊诧的回过神：“穆瑶，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穿成了男儿装？”

说罢，程郁娆又看了看白景川及桌上放着的已经喝掉一半的洋酒，眼珠转了转，随即微微一笑。

“这样出来比较方便。”白景川在一旁见穆瑶尴尬，急忙打圆场：“程小姐约了朋友？”

“是约了朋友。”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

白景川起身拉了椅子请程郁娆坐。

“不用了，我朋友马上就到。”冲白景川笑笑，指了指隔壁的桌子：“我们坐那里。”

穆瑶低着头，她本就觉得今天很丢脸，这副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眼下又碰到了自己的“情敌”！

真是倒霉到家了！

“小姐！”

红袖夹着油纸伞匆忙从外面进来：“胡小姐家中有事，刚打发了小佩来说今儿不能过来了。”说罢红袖将伞放下，这才看到满面绯红的穆瑶及白景川。

有一瞬间的惊诧，红袖鄙夷，不屑的偷偷白了穆瑶一眼，接着给白景川施了一礼。

听完红袖的话，程郁娆淡淡点头：“今日我朋友有事不能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欲走，行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目送自己的白景川笑盈盈道：“白少爷明日可有事？”

“明日？”白景川侧头想了想：“不知郁娆小姐有何事？”

她明眸微动，抬眼看了看窗外，随口道“若明日天晴，不如一起去城东的玉安河泛舟可好？”

“泛舟？”白景川眉心微动，心想程郁娆平日虽开朗活泼，人也比较爱热闹，但与自己却还没到可以同舟游玩的交情，眼下她竟主动约自己去泛舟，不知是何缘故。

“怎么，白少爷没空吗？明日我已约了楚宁。”话及此处，眸光瞥向穆瑶：“穆瑶，你也一起来吧。”

“多谢郁娆小姐，明日我还要在扇坊做工。”

“我替你向楚宁告假，好，明日我们一同泛舟河上。”

穆瑶并不想与这些少爷小姐一同玩，除了自己身份低微，怕被人说自己喜欢攀高枝以外，她更不愿意看见穆楚宁与程郁娆在一起的画面。

可不想白景川却来了兴致，兴奋的满脸笑容，竟替自己一口答应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若明日晴天，我们就河边见。”程郁娆唇角上翘，娇俏的小脸显得分外好看。

“那我先告辞了。哦，对了穆瑶，早些回扇坊，出来时，我见大师傅正在找你呢。还有，回去前记得将衣裳换好，免得被二太太看到。”程郁娆目光有意扫过桌上的酒瓶，似是在暗示穆瑶。

穆瑶心突的猛烈跳动了一下，连忙点头。

目送程郁娆走出餐厅，白景川扬了扬下巴，示意穆瑶坐：“怎么，你们穆府的二太太很严苛？”

白景川从小接受西式教育，又出去留洋，对封建制度下，主子丫鬟这一套始终颇有微词。

他觉得人生来本是平等的，并无高低之分。

况且穆瑶今日女扮男装也并非是失了分寸，在白景川看来，女扮男装也只是穿了件不同的衣裳而已。

反倒是穆瑶与其他女子的不同让他很是欣赏，觉得她是个很有想法很有趣的女孩子。

“白少爷，我想起来扇坊还有事，要不我先回去吧。”

饭吃到这个节骨眼，穆瑶是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今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歉也道了，拜托白景川的事也说了。自己这样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一个丫鬟与少爷同桌吃饭确实不合规矩。

况且半路杀出个程郁娆，虽说她不是那传闲话，无事生非的女子，但毕竟自己喝了酒，还女扮男装，万一传出去，自己肯定会受到责罚。

想着，穆瑶便起身，给白景川施了一个礼，正了正帽子，便要告辞。

“等等。”

白景川用餐巾擦了嘴，起身：“我们一路回去，我也吃饱了。”

对于白景川的理解，穆瑶很是感激，抿唇一笑，两人并肩走出了餐厅。

“呸，真是个妖精！”

出了英吉利餐厅，程郁娆主仆又在街上逛了逛，方才往扇坊走回去。

一路上，程郁娆始终一语不发，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丫鬟红袖见自家小姐不言语，心中不满的啐了一口。

“瞧她那狐媚样子，勾引完楚宁少爷，现在又去勾引白家少爷。还学人家女扮男装，跑来这种地方喝酒。真是把我们女儿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也不知道白少爷是怎么想的，居然能看上她！”

“不得胡言乱语！”

程郁娆微一蹙眉，训斥红袖。

“小姐，就是你好气性才容得她在楚宁少爷身边，若是我……”

“住嘴，别说了。”

程郁娆停了脚步，怒目看着红袖：“主子的事也是你可以随便说嘴的吗？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传到旁人耳中，岂不是要说我是个不容人的。何况穆瑶又不是我们程家的丫鬟，她再不好也轮不到我来管！”

“小姐！”红袖仍旧不甘心：“她一直这样在你和楚宁少爷中间插一脚，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楚宁少爷成亲呀！我这都是为了你！小姐，我从小便在程府，老爷太太对我恩重如山，小姐也把我当成亲姐妹，我自然是要替小姐想周全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成亲乃是父母之命，也不是我们自己可以说的算的。”

“可是楚宁少爷他……”

“若是楚宁心中没我，即便他娶了我，日后也会再收个二房的。与其收个不好相处的，我倒宁愿是穆瑶！”

“可是……”

红袖还想再说什么，程郁娆一抬手，示意她闭嘴：“好了，今日遇见穆瑶之事你不得向旁人提起。”

“是！”红袖愤愤的应道，狭长眸子转了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