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的最后一点米饭和菜都咽下去之后，没过多久，那个小窗口便又打开了。

窗口里的刘子恒说道：“荣柯先生，餐盘给我吧。”

我走到窗口旁，将餐盘递给他，问道：“如果我一直不答应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刘子恒接过餐盘，耸了耸肩：“慢慢等呗，我们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有什么可着急的？再等一百年也无妨。”

“支持路绫的人，只剩下我和艾莉了么？”

“除了下落不明的路绫以外，还活着的只有你们俩了。毕竟当时事态紧急，我们下手特别狠。幸亏你们正巧在接受改造手术，在手术台上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否则，如果你们当时处于清醒状态，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被弄死。”

“这样啊……”我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回到金属台子旁，坐了下来。

小窗口又关上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仿佛是在失魂落魄地发呆——然而事实上，我的注意力都集中自己的嘴巴里。我的牙齿咬住了那个振动的小玩意，默默感受着那忽短忽长的振动。

一短一长表示“A”，一长三短表示“B”，一长一短一长一短表示“C”……对于一般人而言就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很难破译，毕竟没几个人会闲着没事去学一种早已绝迹的电码。但我不同，我的虚拟世界里有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我随时都能让自己瞬间学会。当然，能够这样做的前提是我已经挣脱了意识的枷锁。

用了很长时间，这段摩尔斯电码终于被我破译出来了。

最终的结果是一句英文，意思很简单：【几小时后的晚餐里，会有一个连着本地局域网的纳米级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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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以后，晚饭到了。

依旧是突然出现的小窗口，依旧是一个端着餐盘的人出现在小窗口里。不过送饭的不是刘子恒了，换成了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年龄和刘子恒相差不大的中年男人，但颜值明显比刘子恒要高得多，打扮得也更精神一些。

“你好，我叫蔡康。”

“你们是轮流给我送饭的？”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刘子恒只是正好中午的时候有空，而我是现在有空。”

我接过了餐盘，目光却仍旧停在蔡康的脸上，缓缓地说道：“好像……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和刘子恒。讲真的，这有点奇怪。火星殖民者一共就一两百人，基本上每个人的名字我都叫得上来。”

蔡康笑了笑：“因为我们并不是元老，而是在那次政变之后才加入神国的。”

不需要解释我也能猜到他口中的“神国”是什么玩意。高压神权统治，给全世界民众洗脑，最后自称为神——全是套路。

“可是你的年龄看起来……”

“哦，因为我和刘子恒也都接受过基因编辑，也和你一样不容易老。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参加火星殖民计划，之所以接受基因编辑也是因为一些比较私人的原因。我和刘子恒也是因为知道一些特殊的秘密，懂点不一样的技能，才被看中吸纳进神国的。”

我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啊……你和刘子恒都是旧时代的成功人士，凭借财富或权势得到了长生不老的机会。”

虽然我的措辞有点粗鲁无礼，但蔡康似乎并没有生气，依然笑着回答道：“算是吧。刘子恒在旧时代是一个很成功的电影导演，我则是科技领域的创业者，银行账号里的资产还算可观。刘子恒的钱其实不太够，毕竟基因编辑这种事需要一批顶尖科学家为你量身定制，价格实在太贵，所以我还支援了他一些。不过更重要的其实刘子恒的关系，他认识一些真正意义上的上层人士，早在秘密被曝光之前就有了渠道，要不然就算手里捏着几十亿美元都没用。”

“看来是个旧时代的土豪呢……话说，我们这样聊天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只要你不怕菜凉了就好。”说着，蔡康摊了摊手，“反正你也算是神国真正的元老了，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你现在的神职肯定比我高。什么上古机密，你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神职？”

“既然是神国的成员，那我们当然就是众神咯。反正神国以外的普通人就是这么认为的。”

说实话，与蔡康这样的人聊天很舒服。倒不是颜值的问题，我又不是什么大叔控。关键是，蔡康身上那种和煦的气质，确实让人不由得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他的话语间隐含的那种视众生为虫豸的态度，让人稍微有些不舒服。

于是我问道：“神国——这就是你们现在对外的自称？已经不是什么火星归来的拯救者了，直接变成了降临世间的众神？”

“哈哈哈……”蔡康大笑起来，“或许你看不惯，但是说真的，这样搞真的很有用。以前地球上的民众觉得我们是一群中了彩票的家伙，所以总想着夺走我们的彩票，或者至少把我们拉低到和他们同样的水平线上。可是现在好了，我们成了发行彩票的家伙，而且掌握着最高解释权。再没有人随随便便捣乱了。”

“民众不会反抗？他们就任由你们洗脑？”

“为了杜绝民众的反抗，我们采用了一种很麻烦的手段，不过效果绝佳。你知道巴别塔的故事吧？”

我能想了想：“上帝让人民语言不通，相互之间无法沟通交流……是这样么？”

“对，巴别塔的故事是这样，但神国的办法正好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让所有人的语言融合在了一起。英语、汉语、日语、法语、德语、俄语……主要就是这些语言，当然英语和汉语还是其中最主要的。”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先是强制让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搬迁，让说不同语言的人住到一起。这些人需要交流，又不能用母语，怎么办呢？于是我们借鉴英语和汉语等语言，创造出来一种全新的语言推行下去，也就是所谓的通用语。你如果现在去神国以外的地方去看，基本上只要是住着人的地方，所有人都说着通用语。”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喃喃道：“语言是思想的载体。强制所有人改换语言，就是一种绝佳的改造人思想的方式……”

蔡康却又说：“其实，并不只是这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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