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不知月，神界又过去了一年，中间兮雅昏昏沉沉醒了两次，加起来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就又睡到了现在。

皋天推开卧房一如淡然的走进去，身后跟着一脸沉重的阴阳业火。

阴阳业火走上两步，挡住皋天，说：“你想好了？你要是敢这么做，她绝对和你拼命！”

“没想好！”皋天一把推开阴阳业火，继续向前走去，语气见倒是颇有些烦躁。

业火：“……”无话可说。

皋天在床边坐下，看着兮雅隆起的肚子，眼有期待，可又神情郁郁，眉毛几乎都要锁死了。

他将润白的手掌放在兮雅的肚子上，隔着衣物，感受着身下的温度，听着那颗小心脏的跳动，沉默着将柔和灵力慢慢化开渡进去。

这么沉默着，皋天的神思一下就飘远了。

那一日，她醒来，少见的没有与他声嘶力竭，也没有与他争锋相对。只是笑得温和，看着他的眸子里盛着对他和“他”的期待，她说：“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许是他的沉默，让她心慌，她突然就变得小心翼翼，眼眸里好不容易点上的烛光一点点熄灭，那种绝望又在她的瞳孔漫延。她不自觉护着肚子，轻声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皋天看着兮雅仿佛惊弓之鸟的样子，心顿顿地疼，伸手想安抚她，却不想兮雅下意识地躲开了，落空的手一顿，指尖蜷了一下，而后带上一丝苦笑，道：“他需要的生机之力太多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我可以！”

“我可以！”

“师父！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留下他好不好？”说到这里，兮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眼泪和豆子似的滚落下来。

兮雅似乎疯魔了，讲话有些语无伦次，她看着皋天，眼神却没有聚焦。

她知道自己弱小，她可以扔下自己的自尊，她可以卑微无闻，只为了祈求孩子生存的机会。

皋天压下兮雅的挣扎，将人拥在怀里，一下下地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抚道：“好，我们留下他。”

“真的？”

“真的。”

“谢谢！师父，谢谢你！”兮雅仿佛再次获得了新生，这种感激由自灵魂。

何须言谢？

皋天心中微痛，抿了抿唇，选择了沉默。

不知何时起，她不敢再向他撒娇，喊一声师父，总是带着恐惧与哀泣，明明是理所当然的要求，却需要苦苦祈求。

皋天有些恍惚，天真灿烂的她是不是真的被他一把火烧了干净？

神思远走的皋天感受到手掌被撞了一下，思绪猛然回笼，而后又愣住了，转头，对着业火，呆呆道：“他踢我了……”带着初为人父的迷惘以及喜悦，这一瞬间他将一切的担忧都抛了脑后。

这是他与她的孩子，是他的血脉传承。

忽然间，兮雅的额间开始有白色的光圈闪烁，业火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兮雅的系统？”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的小奶狗便出现在了床头，一如皋天初见兮雅时，那可爱软萌的模样。只是这软萌的小奶狗却不再如当初那搬好拿捏，皋天黑眸渐深，却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狗崽是兮雅与这世界联系的枢纽，并且它本身也不一定就如它所表现的那样，仅仅是异世之物而已。

系统扯着他软萌的嗓音，对皋天一本正经道：“一个等价交易，换取兮雅在神界的百年时光，你愿意吗？”

皋天眯了眯眼并没有接话，系统似乎摸透了皋天的性格，冷冷静静地解释道：“以神界的纪年来算，最初，兮雅的魂力在这里呆一百年已是极限，但是以天道的馈赠来说，百年内兮雅定然道有所成，百年不过是所谓的基数而已。不过，你做了什么你也知道，现在别说百年了多活一天都是她运气好。反正，目前来说，她身体的韧性承受不住太强的生机孕育，魂力因为种种原因透支，一旦身死灵魂定然是留不住的……”

“所以呢？”皋天知道，它说的一字不差，只是不知所谓的“留不住”是这个世界留不住，还是整个虚空之外都留不住。可，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不想接受。

“啊？”系统正“恐吓”得开心，皋天的干脆倒是让它差点没反应过来，“哦，所以你可以和我做交易，无论你的要求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交易是等价的。包括，让主人再生龙活虎百年……”

“仅有百年？”

“神尊！”系统倒是少有的严肃，“都说贪得无厌，神更是，当初做的事无论对错，总是有因果的。”说着，系统倒也留了一丝期盼，“百年是一个机会，全看你是否能抓住流光。”

……

“灵魂、血脉完整，神界光阴百年，拿什么换？”

“你、的、灵、魂！全部的灵魂！”

漆黑的瞳孔紧缩，他缓缓闭眼，只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