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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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在睡前想一些所见所闻同时自省所做所为。我认为这可以助我自知从而定好自己的位。

因此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实不足以与一位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过极好的教育、既有教养亦有修养、温柔体贴容颜端丽同时身负钢琴和围棋两大绝技的年轻姑娘匹配。

在竹若对我第一次示爱后不久我确定了她并非和我说笑。于是再见面时我单刀直入地质问她喜欢我的理由并且预备好了一旦答案涉及“本领”、“才能”之类就绝了她念头。

竹若几乎毫不犹豫就回答:“因为你很可靠。”

我顿时懵住。

未料到她竟是从性格方面入手。

后来我细思自己是从何时真正对竹若动心以致达到“欲罢不能”的程度。经过多番思考终于认定:就是在她吐出“因为你很可靠”这句话的那一刻。

这一辈子活了二十三年欧阳竹若是第一个对我付出全身心的信任之人。

大概在我想通这一点前潜意识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在她说了那句话后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在她面前常常检点自己的言行不再像以前日一样侃侃大谈聊天变作她不问我不答她问了我简答可能就是怕给她留下“浮夸无行”的感觉破坏她心中我“很可靠”的好印象。

一直到我自己想清楚一个道理才变回原形——一个人的性格并非是由单方面的做作饰演出来的别人看你如何定有其因无需多作粉饰。

***

我苦笑道:“这是否叫‘自作孽不可活’呢?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说那句话。”

竹若跺足道:“你总喜欢打岔!人家可是好容易才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羞人的话你!”气得眼圈都有点红。

我肃容道:“好吧竹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说一点真心话。”瞅了四下无人我移近她身旁并肩而坐整理了一下要说之言淡淡地低声道:“从第一次见面到这一刻你见过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吗?”

她别过头去没好气地说:“你见过石头会惊慌失措吗?!”

我没理她讽我铁石心肠低叹道:“我平生最得意的不是我才能多强品德多高而是遇事从容不迫的良好心态。因为它我活到现在一直活得得心应手;若没有它我绝没现在这么积极乐观早已沦入普通人的行列你也绝不会有机会说出那番话因为你不会对我这么个普通人有任何特殊的好感。”

竹若从鼻腔中哼了一声但从她头颈处的细微动作可知她正聆听我的话。

我向后靠在树上看着她领口处露出的少许肌肤继续说:“冷静沉稳一向是我引以为傲的优点谁知就在昨晚这优点荡然无存令我紧张慌乱到了失措的地步。”

竹若半动也不动一声不吭地背对着我。

我凑近她耳边苦笑道:“如果昨晚和我孤男寡妇女共卧一床的是别的女孩儿我虽然不会真的和她那个什么……嗯你懂我意思吧?就是一齐研究人类繁衍的秘密……可是至少也会用我勤劳的双手去解析衣服与人的关系再探索探索小弟平生从未涉足过的神秘胜地继承人类勇攀珠峰和勇探百慕大……噢!”我捧腹惨哼一声竹若满面通红地收回顶在我肚子上的肘锤意犹未尽地边骂边推我:“死色狼!无——耻!”

虽然疼痛在身受骂在耳但得意在心。

这一招真是百试百爽——一旦某女生为你生气就说点半荤半素的话来转移其注意力。当然要说得有技巧性和艺术性不然你就等于火上添油等死吧你!

眼前的竹若虽貌似嗔怒但眼角眉梢唇边俱有抑不下的笑意和羞涩明眼如我一眼可知其怒气即或未尽亦所剩无几了。

此乃传自君子的绝招之前在几个女生处试过果然未爽。不过施于竹若处尚是次在学校里我从未对她这么放肆过。

或者是因回了家自己的地盘整个人放松不少。

又或因昨晚……

我被竹若推得下面的话说不出来只好站离三尺之外强忍腹痛一口气吐完:“可是昨晚对着你我却一下子紧张起来弄得什么都没做。不是不想确确实实是紧张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僵了一个晚上。我……”我避开她飞踢来的脚躲到六尺之外几乎是闷着嗓子吼了出来“我怕伤害你!”

一时两人俱怔住。

竹若胸脯起伏微有加快。我正想最后一句是咋冒出来的“神来之笔”又想是否说过头过于认真了她忽然说:“过来。”

于是我像只猩猩般走近去。她又说:“坐下。”

于是我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她又说:“坐这边来——”

于是我坐回先前日和她并肩的位置。

竹若柔声问:“肚子还痛不痛?”

竹若猛地抱住我脸埋在我肩膀上竭尽全力般出经久不衰的呼喊:“当——当——”吐出的热气迅穿透我的T恤渗入我的皮肤。

我被勒得胸口气息不畅喷着粗气说:“光天化日……暮天席地……瓜前李下……众……众目睽睽……你快松……松手!我要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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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驿区是成都市下直辖的一个市区在三环路下和邛崃属同一级行政单位规模却小很多。不过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闲来逛逛也有增长见识之益。

我喜欢在周六租一辆自行车骑出大约二十里路到龙泉去逛逛街了解一下各方面的商品最近的动态。

第二次遇见欧阳竹若是在去年11月的第一个周末我骑车去龙泉的途中。

约是上午8:3o我从阳光城边上横穿过去停在一个拐角等前面的几辆卡车通过忽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向声源处看去却见大道另一边立着六七个拎着背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个长女生向我挥臂。我一怔直到她提着裙摆奔近才想起这人是一个多星期前在图书馆碰到的那个复姓。

她大概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劲向我倾了过来。我微微皱眉横起左臂去挡她她双手在我臂上借力止住冲势。

就在这时耳中听到压得非常低的一句话:“帮帮忙好吗?”我讶然看去恰触到她带着央求之色的目光。

这时那群和她一起的男女才气喘嘘嘘地跟至。

欧阳竹若立稳向那群人介绍我:“他是我家亲戚。”又向我介绍他们:“这是我同学我们去野餐你去不去?”同时背着那些人向我作手势要我拒绝。

我面无表情地来回扫了他们一遍慢慢摇头。

欧阳竹若现出少许失望之色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问:“我妈妈是不是越位的到你家了?昨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到你家了的。”又背着那群人打手势。

我慢慢点头。

她立刻紧张起来问:“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来的?有没有问我的事?有没有说要到学校里来?”

我慢慢地道:“你说呢?”

她愈加不安无主般抓住身旁一个女生:“南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旁边一个长相斯文的高个儿男生插嘴:“竹若你妈不至于管得这么严罢?连野餐都不行?”

欧阳竹若失了魂魄般丧气地道:“你不知道……我妈她……唉!”忽地像想起什么般向我问:“要是我现在去见她她会不会改变主意不到学校里来呢?”

我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才想到啊你?!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上车!”

***

回到家时快一点了妈正淘米烧水准备煮饭爸则正为大猪小猪们准备午膳。

竹若上楼换下了之前打湿弄脏的衣服下楼时抱下了大堆脏衣除了她自己的外竟还有我今晨换下的。我大是尴尬因为其中包括了我的一条内裤。

妈抢过去想接:“我来我来!你是客人哒嘛咋个儿能让你做这些事呢?”

竹若忙挡着说道:“阿姨你别客气我不是外人这些衣服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个人争了半天妈终于妥协退让。趁着米刚下锅还没煮好的时间一人端着一盆衣服拿着肥皂洗衣粉到屋前那小河沟洗衣去也。

我本想跟去但一转念转身上楼补昨夜没睡好的觉去了。

晴天午后楼上特别闷热被竹若叫醒时我已浑身是汗吹着风扇都没用。午饭好了。

昏头昏脑地下了楼迎面忽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幺爸!”我定睛一看却是大堂兄的女儿芳龄八岁的小侄女儿苗苗。她家就在我家后面常在这边玩儿。

我答应了一声亲切地唤她:“苗——苗!”轻轻托着她两腋抱起来转了个圈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颇有竹若的风格。

擦了汗后才知都两点半了。四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孩都坐到桌边吃饭桌上除了昨天剩的鸭子和回锅肉外多了几份小菜。

妈在我动箸前叫我:“剑娃儿吃这块苦瓜子这是米娃儿做勒。”

我一哆嗦险些惊叫:“米娃儿?!”

这么快……就开始叫……叫竹若小名了!

竹若埋头吃饭不看我。

孰料恐怖之事尚不止此。

饭至半酣。

苗苗:“幺婶婶!我要喝水!”

我喉咙猛地一堵忙转向外边咳连连“咳咳”。

竹若若无其事地给苗苗端茶过来。

天哪!“幺婶婶”者幺爸之……妻……也。谁教她这么叫竹若的?

爸绝不可能竹若自己知不知这个代词都成问题。

真正的真相只有一个……妈……

我端茶清喉脑袋里无由地现出四个字。

十——面——埋——伏……

饭后我和竹若一起帮妈洗碗。妈不住口地直夸竹若能干衣服洗得干净菜做得好人又勤快又漂亮同时不惜贬她亲生儿子入懒鬼笨蛋之列来反衬竹若的优点弄得我哭不是笑也不是。

不一会儿天色就阴了下来泼喇喇地打了几十个粗雨点;待我和竹若手忙脚乱地把晒在外面的衣服抢救进屋天又放晴了。

收拾好家里力所能及的事务后天空中那几片乌云仍未散去簇在太阳身旁好像时刻准备拥上裹住它。

我把草帽扣在竹若头上踱着拖鞋领她随处转悠。

这个地方不容易有新奇的玩意儿;竹若带给大家的惊异半点儿也没消退的意思。一如上午与昨天下午凡路上遇见的人无论年龄性别一律报以微带一点点意思的笑眼并不十分明显而又令人觉察得到。遇到认识的多打个招呼但对方并不直接询问关于这陌生的城市女孩儿之事至多带善意地问声:“你同学吧?”乡村的人似乎比城市里的人更解人意给人留下足够的空间去抑住要害羞的念头让人不至于尴尬——自然我知道他们另有途径去知道竹若的相关事项我妈便是最好的广播站;或曰她这个年龄的婶婶嫂嫂等妇女都是最好的广播站。

竹若开始还能镇定自若地对待大家的眼神毕竟她从小就是受“大家闺秀”的教育有几分处事定力。可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轻飘飘的钞票多了尚且压得死人何况一对眼睛绝不止钞票的重量呢!由一对加到几十对眼睛竹若再难压下脸上红霞不住扯我胳膊:“这儿人好多!”

我低声逗她:“总没学校里多吧?也没见你怕过谁来。”

下一刻我胳膊上便多了一浅浅的指甲印。

穿过稻田我带着她上了公路沿着向夹关的方向散步顺手说说田里水稻呀地里各时节的蔬菜等等昼满足她对农村的好奇心。

走了半截我吐出酝酿已久的问题:“竹若?”

她把玩着一片丝瓜叶:“嗯?”

“你呆了一天了有感觉吗?”

竹若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的?”

我止住步子:“你觉得这儿……”下面的字没出来让她自己理解。

她“哦”了一声眨眨眼睛露出思索的可爱表情忽然干脆异常:“非常失望!”

我惯性地微笑下令:“说!”表情正常得险些异常。

她转头来细省我的脸似要从其上的器官中找出破绽终于失望嗔道:“不说了!你都没……没……”到底“没”什么终究没“没”出来。

我心说要是被你一句话就弄得表情失常这二十多年在下岂非白活啦?这时额头一凉我一摸是水仰头望见大堆乌云时耳中捕捉到远处滚来的一声闷雷。

同一刻身旁“呀”地一声一只手猛拽住我胳膊看去时只见自夸“高我一线”的竹若已缩得草帽都只齐我肩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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