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内室，贺天生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

聂兆麟见两个女子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跑下来，用衣服捂着领口逃了出去，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失败之后，贺天生真的变了许多。

“那个王继云说了什么？”贺天生坐下之后问道。

聂兆麟站着，恭敬道：“王参军让属下提醒统领，现在城内壮丁已经被统领杀了不少了，再杀下去，就连兵也招不来了。他让我们……”

聂兆麟话没有说完，就被贺天生笑着打断了，道：“他说什么？招不到兵？这还不容易，我马上下令，城中十三岁以上，还能活动的男丁必须参军，敢有隐藏者，全家斩首。”

贺天生说着话，起身就要去下这个命令。

慌得聂兆麟连忙拦住，现在的贺天生真的有些失去理智了。

这种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聂兆麟更为自己和这支军队的将来担心了。

他拦住了贺天生，劝道：“统领如果下这样的命令，恐怕会把百姓逼反。即便百姓一时不敢反，等到了战场上，这种强征来的士兵也无用处，若是在战场上倒戈，反而会坏了大事。”

对于聂兆麟的话，贺天生不以为意道：“聂军师，过去我也是你这样的想法。你看，你对那些人好，他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吗？不会的，只要朝廷稍微给他们一点点甜头，他们就会倒转枪头来对付我们。对付这些百姓，就要靠刀剑，靠血，让他们害怕，让他们面对我们的时候，再也不敢起背叛之心来。”

聂兆麟苦劝数次，贺天生依旧不听。

最后，贺天生略恼道：“军师若觉得我不可靠，尽可从谷丰城离开，绝没有人拦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望着贺天生的背影，聂兆麟实在无计可施。

当日，贺天生就颁布了征兵的命令，同时伴随着的，是他的手下土匪们强硬地砸开每一户的大门，只要看到年纪合适的男丁，当场就拉走，敢反抗者，当场杀掉，因这又杀了不知多少人。

就连王继云都看不下去了，对身边的副将道：“贺天生这等弑杀，怕是不能成气候了，也完不成丞相的嘱托了，这可怎么办？”

副将劝道：“我等能做的都做了，是这贺天生不争气，难道我们真的为了这贺天生，去和牧升风拼到死不成？至于交代，那是刺史大人的事情，我想刺史大人和丞相知道其中厉害，也不会责怪大人您的。”

听到副将的话，王继云略略宽下心来道：“原本打算在谷丰城招了兵就继续王南进攻其他县城的，如今在这城里耽搁了这么久，招兵也招不到什么像样的兵马，不知这贺天生到底想做什么。”

副将道：“参军还是催一催得好，现在牧升风想必已经调集好了军队，咱们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咱们事败是小，万一咱们的身份被牧升风知道了，捅到了朝廷里，让陛下知道了，需让丞相和刺史大人面上也不好看。”

王继云道：“你说的正是。”

那王继云当日就来到贺天生处，对贺天生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不知统领什么时候打算攻下一座城池？”

贺天生抱着美人，问身边的聂兆麟道：“军师，咱们下一步进攻何处？”

这些天贺天生除了杀人就是抱着美人喝酒，对于今后的走向，他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都一股脑地推给了聂兆麟。

聂兆麟无奈，恭敬回道：“距离谷丰县最近的是往西南八十多公里的灵鹤县，那是个与谷丰县大小相当的县城。”

贺天生听到这里，忽然阴恻恻地道：“军师，我们上次是不是就是从灵鹤县路过的，我记得灵鹤县有一位善老爷，我们路过时向他借粮，他以家中无粮为理由，只肯借给我们五百石，哼后来朝廷收复灵鹤县，这个老匹夫可是足足献出了一千石给朝廷。这等人最是可恨，该杀！该杀！”

贺天生一脸恨恨地说了十个该杀，显然是恨极了那个善老爷。

一旁的王继云听了，都有些可怜那个善老爷了，一旦灵鹤县城破了，善老爷一家怕是连只狗也活不下去。

聂兆麟点点头道：“统领记得清楚，那家人的确姓善。”

贺天生往地上吐了一口，道：“虚伪小人，也配姓善？来人，吩咐下去，今日各营寨都准备好，明日天一亮就出发，前往灵鹤县。”

聂兆麟请示道：“不知统领想留何人在这里守着？”

贺天生反问道：“守这里？谷丰城？”

见聂兆麟和王继云都有些疑惑，贺天生笑道：“这件事就不劳军师你挂心了，军师去检查一下各营寨吧。”

从贺天生出来，王继云忍不住问聂兆麟道：“军师，贺统领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聂兆麟虽不明白，却也不会在王继云面前表现出来，只是道：“统领自有他的安排，属下怎么敢随意猜测。”

王继云见聂兆麟不肯说，便只笑了笑，自回自己的营寨了。

第二日天亮时，贺天生一声令下，大军出城。

先是王继云领着他的七千兵马出城，然后是聂兆麟指挥着新招募来的四千多新兵出城，这些新兵老弱皆有，手中拿着的也都是农具匆忙改成的武器。

看着这些士兵，王继云忍不住摇头，心想，这样一伙人能有什么用呢。

最后城里只剩下贺天生和他的本部两千人，他们应该是最后从城里出来的。

就在王继云和聂兆麟领着队伍离开县城两里多时，忽然一个士兵惊恐地喊道：“城里失火了！”

这些新兵们都是谷丰城人，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儿老小都还留在城内，听到城内失火，都忙转头望去。

只见几条黑色的烟柱从城中冲天而起，直冲霄汉，同时还隐约有百姓的惨叫声从城内传来。

聂兆麟勒马问身边的传令兵道：“城里发生什么事了？贺统领还在不在城里面？”

这时新兵已经有人开始想往回跑了，却被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