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番外八
——能清楚了吗?
医馆小室弥漫着丝丝缕缕熏香, 秦萝点儿懵也点儿热,闻他近在咫尺声线,没做多想地点了点。
其实她想摇。
掌心上触感固然变得清晰,然而与同时, 她心口震动也在愈发加剧, 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耳膜,让识海混乱得一塌糊涂。
这种情况下, 哪里还心思去感受方心跳。
小室之内出现了极为短暂片刻沉默, 谢寻非抿着唇, 亦没再开口。
他习惯了直来直往和打打杀杀,一回干这种撩拨小姑娘事儿,身为主导一方,其实和秦萝一样紧张, 方那一句话落下, 连自己都觉得脸热。
好在秦萝没挣脱,也没表现出反感神色。
谢寻非早做好了打算, 或许她会匆匆忙忙把手抽离, 又或许会厌烦他自作主张逾矩, 然而女孩只是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甚至无比乖巧地点了下。
他些捉摸不透, 这究竟是出于伤者怜悯,还是着别什么缘由。
熏香散出白烟虚虚渺渺,雾气一样掠眼前。直到瞥见秦萝轻颤眼睫,少年后知后觉反应来,他是时候松开右手。
于是宽大手掌卸下力道,从胸口安静挪开。
温温热热触感消失不见,秦萝被冰冷空气冻得一愣, 很快跟着他动作放下胳膊,把右手缩回。
修真界民风比凡人界开放许多,果面前人是她爹她哥江星燃,秦萝定然不会觉得半点害羞。
除了谢寻非,无论触碰到谁伤口,她都不会生出类似于羞赧情绪。
……她真是没救了。
秦萝尝试转移话题,不让他看见自己红通通脸:“还疼吗?伤口。”
这个问题她似乎早问了。
低垂着脑袋少女摸摸耳朵:“我意思是,我、我没把你弄疼?”
谢寻非很快给了答复:“没。”
他说话语气好像很寻常样子,清清冷冷,没太多情绪波动——或许谢哥哥来说,这个动作只不出于顺手。
这个念匆匆划识海,心口仿佛被突然揉皱了一下。
秦萝捏了捏袖口,声音压低一些:“无论何,你今都是伤在身。伤口不能随便给别人碰,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气,很可能恶化得更加严重。”
床少年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出声,外便传来一道朝气十足嗓音:“我回来了!伤口怎么样?”
是江星燃。
秦萝赶紧收拾好心情,飞快晃了晃脑袋,希望能用冬天冷冰冰风吹散脸上热乎乎余温。
外响起咚咚敲声,谢寻非应了“进来”。
“药材都齐了!”
江星燃笑吟吟推开:“多亏你爹娘储物袋里装了不少灵植,本来还差一株绛忧草,他问了个同在地医修前辈,很快凑齐了。”
陆望跟在他身后:“药材已经全部交给医馆,汤药不久便能做好——你身上伤口何了?”
谢寻非:“无碍。”
他说得面不改色,眸光稍动,触到在口晃悠道影子。
下一刻,从外探进江逢月脸。
“不愧是小谢,洞察力不错,这么快能发现我。”
她笑着进房,见到少年身上缠绕着绷带,下意识蹙起眉:“你伤势何了?还疼不疼?要不我再找点儿大补药,给你补补身子?”
秦止随她一起进来,看看坐在床边小女儿,又望望面色苍白、耳尖莫名泛红谢寻非。
秦止总觉得哪里不劲,却无论何也说不上来,沉默半晌,微微眯了眼睛。
一旁江逢月还在小嘴叭叭:“说你是为了保护萝萝,被幽蝠抓伤。好孩子,这回真要感谢你……萝萝,今日没被吓到?没受伤吧?你想不想吃补药?”
谢寻非打小生得漂亮,性子也是安安静静,江逢月一直他印象不错。
自从当年古战场出现九死一生灾变,得知谢寻非自愿为她女儿赴死后,女修心中慈爱之情更是疯狂泛滥,俨然将他当成了亲儿子在待。
谢寻非习惯了她热情性子,温和笑笑:“不必,多谢前辈。”
秦萝也用力摇:“不用不用,娘亲,我没事。”
“我问大夫了,幽蝠毒虽然不好解,但只要凑齐全部解药,便可轻而易举药到病除。”
江逢月摸摸女儿发:“三日后会一场小型切磋,你想不想去试试看?”
秦萝仰:“切磋?”
“你之前参加比试,大多是宗大比,唯次不同。”
秦止道:“离恨山秘境不隶属于宗,今集聚于修士,皆为兴趣使然,因而包含三教九流、各路散修。距离秘境开启尚几日,不少人闲来无事,决定切磋一番。”
“是。”
江逢月飞快接话:“与宗弟子相比,散修路数更为复杂多变、不拘泥于派功。你这些年来参加了不少宗大比,今尝尝新鲜口味也不错。”
谢寻非是出了名修炼狂,毫不犹豫应声:“明白。”
与他不分伯仲修炼狂二号陆望:“我也去。”
江星燃默默睨他一眼。
也只在参加比试和试炼时候,能见到这位积极。像这种性子,莫非真要和手里剑去一辈子?
几个小伙伴里,只剩下秦萝和他还算常。
坐在床边小姑娘晃了晃纤细小腿。
秦萝虽然爱玩,但经修炼从没落下,赢了不少次宗试炼。娘亲说得兴致勃勃,她散修同样很感兴趣,迫不及待想和他打一打,闻言点点:“我也想去试一试!”
江星燃:……
秦萝似乎也被带上不归路了!
她说完笑笑,用了打趣口吻:“江星燃,你呢?”
“我当然也去。”
矜贵高傲少年扬扬下巴:“修真界将来第一修,在这种事上绝不可能缺席。”
秦萝很配合地应答:“好好好。恭迎大驾。”
“到时候切莫轻敌。即便是我和你爹,也捉摸不透其中些人功。”
江逢月笑:“不也不必紧张。切磋以和为贵,点到即止,你年纪还小,当是学习进步。”
她说着似是回神来,突然想到什么,碰了碰秦止胳膊:“果没记错话,三日后是星桥节吧?”
江星燃好奇:“星桥节?”
“是北地一个传统佳节。”
江逢月耐心解释:“传闻天边神女在下凡时,曾与凡间一名书生彼相爱。后来她归于天庭,同心上人遥遥相隔,为了能日日与他相见,用繁星编织成一座桥梁,连通天穹和大地。”
秦萝:“哇!”
“但这种做违背天规,神女很快得到惩罚,被押入天牢之中。天帝感念二人情谊,允许她每一年入凡一天,和书生短暂团聚。”
江逢月扬唇:“那每年唯一一天,便是三日后。”
起来点像牛郎织女故事。
陆望在来之前搜集了不少凉州民风民俗,闻言亦是轻笑道:“由一来,星桥节便成了男女之间定情日子。每至当天,百姓都会自制或买下一份糕点,将其送给心好感人。”
秦萝下意识问:“那果没喜欢人,应该怎么办呢?”
谢寻非眼睫颤了颤。
“没心仪之人,送给朋友也是好。”
陆望温声:“一言以蔽之,这是个彼传达情意节日。不要切记一点,糕点只能赠予一人,若是送得太多,情意不真了。”
江逢月点,眼尾笑意更深:“星桥节当天是切磋大会,萝萝要是好好表现,说不定能收到不少点心——毕竟在学宫里,不少师兄师弟前来搭讪啦。”
小室里氛围本是散漫随心,她一句话堪堪落下,气氛倏然变得微妙起来。
谢寻非兀地抬眸,老父亲秦止眉紧蹙:“搭讪?谁向她搭讪?”
江逢月本人大大咧咧,没发觉他语气里不劲,继续开口:“还小谢小望江星燃,你也是哦。”
秦萝像只睁着大眼睛小青蛙:“可是,糕点不是只能送给一个人吗?这里女孩子,应该从不认识谢哥哥……他吧。”
“北地民风开放,外来散修亦是无所拘束、随心所欲,若是在擂台上风无,指不定什么人突然心生好感,送上点心赌一赌。”
她娘亲兴致勃勃,蓦地压低声音,用了点儿开玩笑语气:“怎么,不想让谁收到点心呀?”
无论什么人,算收到再多点心,跟她什么关系。
秦萝做贼心虚,瞬间化身成为拨浪鼓,一个劲摇。
总而言之,星桥节终于还是到了。
这个节日不算多么盛大,好在融进了千万户生活之中。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吆喝着贩卖点心糖果商铺、并肩而行年轻男女、以及张灯结彩一幢幢高阁琼楼。
星桥节是个叫人开心日子,秦萝却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
擂台切磋场地位于一处空旷小洞天,洞天之中空旷辽阔,只能见到绵延无边际大雪,无须担心损毁山脉和房屋,适合修士间进行决。
她表现不错,自始至终未尝败绩,然而空闲时分去到谢寻非那边,却见他捧着一个小盒子。
一个浅粉色、绣漂亮花边、显然是用来装盛糕点小盒子。
娘亲所说不假,自从进入这处小洞天,秦萝收到了好几个修士送来糕点盒。她一个接一个地礼貌拒绝,没想到谢哥哥却收下了这样一个——
一个看上去很粉红色泡泡礼物,即便是秦萝,也不得不承认十分漂亮。
亏她还趁着这几天功夫,悄悄摸摸做了个小蛋糕。
秦萝用足尖碰了碰身旁雪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动了动指尖。
这次蛋糕是奶油水果类型,小小一个,入乡随俗夹杂了细细密密冰沙。送他糕点本已经惹人多想,若是做得太精致,说不定会把她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因秦萝糕点盒子朴素又寻常,普普通通古色木盒,没任何多余装饰。
和谢寻非手里那团粉色相比,像是桃林旁边毫不起眼小野花。
小姑娘步子停了停,心中踌躇满志小人顷刻没了力气,软趴趴倒在心口上,化作一株病怏怏草。
……给谢哥哥送出粉色盒子姐姐,她也太会了吧。
笨蛋谢寻非。
秦萝决定不把自己盒子拿出来送给他。
察觉到她身影,不远处黑衣少年微微愣住,将糕点盒子放进储物袋里。
未等谢寻非靠近,另一道男音先行传到耳边:“秦萝道友。”
秦萝寻声扭,望见一个生面孔蓝衣青年。
这人相貌堂堂,言行举止皆是温润玉,与她视刹那微微颔首,眉宇间溢出浅笑:“在下沧州公仪暄,是个四下游历散修。久闻秦萝小姐乐超群,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秦萝礼貌应声:“道友谬赞。”
从七岁到现在,她待人接物本领成熟了不少,唯独一样性子从未变——于旁人夸赞,总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回应谦和却不亲近,公仪暄面色未改,继续笑道:“我说今日是凉州星桥节,之前顺道买了个小点心。既然偶然遇见秦萝小姐,不将它赠予小姐,换来一张传讯符,何?”
这是直白搭讪了。
秦萝要习惯性地拒绝,搬出那一套“我爹让我好好修炼不要贪玩”说辞,尚未开口,忽然瞥见身侧笼上一道黑漆漆影子。
少年人干净冷冽气息盘旋风,靠近她时伸出右手,先是将女孩顶上积雪一扫而空,旋即提起她斗篷上大帽子,倏地盖在顶。
这个动作熟稔至极,悄无声息宣告出满满当当占欲,公仪暄没说话,嘴边笑意淡下来。
他认识这个猝不及防出现人,是近日以来风盛谢寻非。
说谢寻非身怀魔气,跟随断天子下修习,十多岁已突破金丹,更是在诸多宗大比中连连夺魁,是修真界里不容小觑号天。
他是出了名性子孤僻,今日连赢数场,通体萦绕着凛然剑气,叫人不敢近身。而今面无表情迈步而来,威压悄然铺开,让公仪暄胸口发沉,没由来地觉得心慌。
了……确这样一个传言,声称谢寻非是个谁都不服刺,唯独会让秦萝摸他脑袋。
透毛绒绒一团雪白,秦萝见到谢寻非劲痩侧身。
他无论何时都站得笔直,身形挺拔松,加之穿了件黑衣,被勾勒出硬挺颀轮廓,更显出几分凌厉戾气,像把出鞘剑。
哼哼,结果却喜欢那种粉扑扑可爱小盒子。
想到这里,女孩心口又咚咚跳了下。
“不必,多谢道友。”
秦萝轻笑开口:“我爹爹平日里管得很严,今修炼为重,他不让我整天跟人传纸条玩儿。”
剑圣威名四海皆知,公仪暄说秦止一双儿女尤为爱护,甚至放言六七十岁能去寻道侣。
要是被发现他和秦萝私下传讯,他准会被剑圣追到天涯海角打上一顿。
公仪暄只想快快跑路:“是吗?那我不打扰道友……告辞。”
秦萝微微笑,朝他挥挥手。
公仪暄也不回地离开,秦萝在心里悄悄叉了叉手手。
笨蛋谢寻非。
看她拒绝得多干脆,他却滋滋接下别人可爱小礼物,笨蛋笨蛋笨蛋。
然而笨蛋本人毫无自觉,眼看公仪暄身影越来越远,谢寻非仍是淡声:“你不是在另一边比试么?为何到了这儿来。”
他说得些迟疑,也尚未散去局促与紧张,桃花眼安安静静向下垂落,落在身边女孩侧脸上。
秦萝今日穿了件绮丽精致羽裳流云衣,身披朱红大斗篷,这会儿被帽子遮住脑袋,脸颊像是粉粉糯糯小团。
她脸上婴儿肥早已消失大半,显出少女独纤瘦娇俏,杏眼盈盈波,薄唇则是微深一点粉色,被寒风一吹,凝脂般面庞浮起淡淡薄粉。
澄净又瑰丽,好似初初绽开花瓣花朵。
她已不是小孩,又出落得优秀,能够得到形形色色男子倾慕,属于情理之中。
谢寻非心里些乱。
公仪暄是个小名气散修,虽是出生于公仪世,却自行琢磨出了独一无二道。说人知书达礼、精通音律,为人处世亦是游刃余,在修真界很吃得开。
那种沉闷难捱感受犹未散去,公仪暄要将糕点送给秦萝时,他整个心口都泛起古怪酸。
这样念或许是自私,但他心中存了个小小祈愿,希望秦萝不要把它收下。
……她居然当真拒绝了。
少年攥紧心脏不动声色松了下来。
“我到处走走。”
秦萝鼓鼓腮帮,迟疑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出声:“你那个粉色盒子,还挺漂亮。”
他身子显而易见僵了僵:“你觉得……漂亮?”
笨蛋谢寻非,必要这么紧张吗。
秦萝努力做出漫不经心模样:“说不定里面点心也不错哦。把它送给你姐姐,是不是特别漂亮?”
谢寻非没立刻接话。
她顺势抬眸,见到少年耳朵上汹汹涌涌蔓延开红。
谢寻非:“……”
谢寻非:“这不是别人送我点心。”
他声线清越悦耳,乍一来,竟几分隐隐约约委屈。秦萝还在消化这句话意思,见他低打开储物袋,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因为离得近,她看得更加清晰。
盒子外层包裹着粉扑扑流云缎,剪裁得体,绣着点儿粗糙笨拙小花。
流云缎价值不菲,算商用它当作礼物盒,也绝不会使用生涩绣功。
不是别人送来点心。
他这句话意思是——
天边飘来一片绒绒雪,晃晃悠悠,落在少年白皙鼻尖。
谢寻非没去理会它,垂眸伸出右手,把点心盒子递到秦萝身前:“点心,送给你。”
他说罢一顿,又轻声补充:“……是我做翡翠酥,没加你不喜欢蛇莓。”
心里病怏怏小草,瞬间挺直身子复活了。
不,是超超超级满血复活,像是大力水手吞下菠菜,超级马里奥吃掉最大蘑菇。
秦萝想忍住嘴角上扬弧度,但笑意源源不绝地冒出来,压根掩饰不住。
心里小人快快乐乐打了个滚。
超开心,开心得想要滚来滚去。
“我问本地人,倘若没道侣,送给朋友也行。所以——”
谢寻非还在解释,手里糕点盒子被秦萝一把接,几乎是一刹之间,他见女孩脆生生笑。
“谢哥哥,”秦萝摸了摸盒子上小花,“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谢寻非这辈子都没像刻这般脸红。
少年别开目光:“很难看?”
“没没!”
秦萝像只活蹦乱跳兔子:“只是太可爱了,你很中意粉红色小花吗?”
他没。
他只是以为秦萝会喜欢,没想到会被她笑话。
女孩脚尖一踮一踮,仿佛随时都会扑通一下跳起来:“这是你自己缝上去?”
谢寻非脸上热到不想承认。
但他还是低低回了声“嗯”。
下一刻,余光瞥见一道方方影子,凝神看去,居然是另一个被包裹整齐糕点盒。
色泽很淡,没多余而繁杂装饰,绣漂亮云纹。
谢寻非心口重重跳了跳。
“送给你,水果奶油蛋糕。”
秦萝眼角眉梢都是笑,嗓音清脆得像铃铛:“其实是顺手做,想迎合节日气氛。不既然你送了我一份点心,这个当作回礼吧。”
她说着扬高声音,杏眼同一闪一闪星星:“我也好好记住你不喜欢吃蜜果和玲珑果哦!”
倘若只是顺手做出,又怎会顾及他口味。
秦萝没意识到这句话之间矛盾,谢寻非默然不语,想要抿唇,嘴角已经溢开不由自主笑。
他睫颤了颤,飞快望向别处,又很快回到秦萝这边来。
少年人白净力大手,从她手中接小小糕点盒。
秦萝扬扬下巴,抬手拭去他鼻尖上雪花。
“多谢。”
谢寻非小心翼翼将它抱在怀里,忽地开口:“我不会收别人点心。”
他还在被冤枉事儿耿耿于怀。
秦萝看他鼻尖红红模样,毫不犹豫点:“嗯嗯我知道啦。”
少年迟疑瞬息,再次低低出声:“还伤口。”
他顿了顿:“除了疗伤,伤口也不会随便给别人碰。”
秦萝愣了一下,这反应来,谢寻非是在回复她于医馆中那句“伤口不能随便给别人碰”。
那时他刚要说话,江星燃陆望敲进来了。
她本应该再回一句“嗯”,抬眸之际,却见方又张了张唇。
谢寻非看着她眼睛,黑眸中晦暗不明。
他于须臾间开口,喉音压低:“……只你可以。”
只她可以。
一句话被慢吞吞消化完毕,秦萝呆呆眨眨眼睛,心里刚刚复活小人一动不动倒下去,化作一滩软绵绵水。
像整个胸口都要化开。
要命,怎么会暗戳戳地这么开心。
秦萝尝试止住脸上热,没止住;想压下嘴角笑,也没压稳。
——不管了。
白茫茫雪地里,身穿红斗篷女孩兔子一样跳起,飞快抱了抱身前沉默少年。
这个动作突其来,谢寻非兀地僵成一条直线,当秦萝迅速退开,他看见女孩亮晶晶眼睛。
“这是谢礼,粉色小花很可爱。”
秦萝咧嘴,露出颗白莹莹小虎牙,在原地跳了下:“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