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文，你醒了……”

杜雪旻的眼中霎时间噙满了泪水。

她曾无数次的预想过程今文醒过来的场景，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醒的如此突然。

“雪旻，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杜雪旻忍不住开始抽泣，她一边哭着一边叫来了医生，检查过后，程今文的大脑已然恢复了意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能靠输液和氧气度日的人了。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他说着，瞧着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不过这样也很好看，短发显得你更干练一些。”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杜雪旻笑笑，把病床上的桌子都支了起来，“这么久没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想吃鱼啊，我们两一起。”

他笑盈盈的说着，还记得杜雪旻最喜欢吃学校门口那家鱼头煲。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坐起来，龚平和夏晚晚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见老友，两个大男人就笑中带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龚平带了许多吃的，夏晚晚贴心的在一旁忙着，程今文见了，羡煞不已。

“你这小子，居然泡了个这么漂亮的妞。”

龚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带着夏晚晚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怎么一醒过来就嘴不怂，我得赶紧把你的嘴给堵上。”

龚平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块面包就要往程今文的嘴里塞，“阿姨患了老年痴呆，雪旻送去养老院了，等你能下床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程今文闻言不由得一怔，他没想到杜雪旻竟然会帮他处理自己母亲的事。按理说，他受伤，杜雪旻并没有义务来管，但是听医生护士还有龚平的说法，这么久以来，一直是杜雪旻在帮着他，给他付昂贵的医药费，还帮他照顾自己的母亲……

“雪旻，谢谢。”

他对杜雪旻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爱情，更多的是感激。程今文也不知道，不过是睡了长长的一觉而已，为什么再见到杜雪旻的时候，心动的感觉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像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四个人围坐在程今文的病床旁吃饭，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很快就到了晚上。龚平看着天已然黑了，很自然的拉起了夏晚晚的手，“好了，咱们也不在这儿捣乱了，你们两应该有话要说，我和晚晚就先走了。”

病房里霎时间又剩下了杜雪旻和程今文两个人。

“要不要给你擦个身子？天热了，身上该出汗了吧？”

杜雪旻说着就要去拿盆，但被程今文给制止了。

“雪旻，你真的无需为我做这么多。你曾经拒绝过我的感情，还为我做到这个分上，我真的很感激你。”

“说这些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说着，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很多人追，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谈罢了。我想，我睡了这么久，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你应该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吧？”

一年半的时间……

是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

杜雪旻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是出于你心底的善良，并不是爱情，我知道。”

“你倒是看得开。”

杜雪旻轻轻一笑，“至于你说的喜欢的人，确实有，我承认。不过我喜欢的不是什么好人，已经被我给送进监狱了，我厉害吧。”

程今文听了这话，噗嗤一笑。

“开什么玩笑呢，难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杀人犯？”

“你说的没错，还真就是杀人犯。”

杜雪旻的声音淡淡的，不像是在开玩笑。程今文听了微微有些发愣，他看着神色复杂的杜雪旻，心下也了然。

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她向来是敢爱敢恨的性子，怎么这会儿变得人淡如菊了。

“雪旻，”他直起身，指了指窗边的轮椅，“推我出去走走吧。”

初夏时节，屋外的风一阵一阵的，倒是不冷，反而带着些暖意。外头的花开了不少，池塘里种着的莲花也已经冒头了。

杜雪旻扶着程今文上了轮椅，乘坐电梯下了楼，在阳光下一步一步的走了好久。

“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杜雪旻笑言，她对程今文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不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后悔吗？”

“什么？”

“后悔爱上他，那个被你送进监狱的兄弟。”

后悔……

杜雪旻摇了摇头，“不后悔，那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程今文说着，手动剎了轮椅，转而看向杜雪旻，“你该知道，一段好的感情会让人成长。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该好好去接受它。不管是任宇捷也好，还是那个我不认识的兄弟也好，我觉得，既然能让你动心，那你就不该去否认它的存在。”

“我没有否认……”

“但我瞧你这样，似乎有些看不开。”

程今文轻轻的叹了口气，“去散散心吧，雪旻，去和自己的过去和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但一想到醒来能看到你，我又充满了活力。雪旻，我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别再把自己束缚在自己制造的圈子里了，好吗？”

自己制造的圈子……

“你说得对，我该和自己和解了。”

她笑笑，订了一张去A国的机票，“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出去旅游了。”

A国。

这里四季如春，杜雪旻上次来时还是秋日，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年头了，但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在熟悉的酒店办好了入住，转而就钻到了市中心一处从前经常去的小酒吧。里面人头攒动，即便才是傍晚，人已然很多。

“小姐，你是亚洲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杜雪旻回头一看，那是个高个子，又瘦又白的男人。

会说中文，看起来像是混血，当真是十分英俊。

“是，我是中国人。”

“认识一下？”

那人直白的表达着对杜雪旻的兴趣，杜雪旻便也不再推辞，“好啊。”她笑应答。

离了渣男就会有艳遇，这是什么万年不变的铁律吗？杜雪旻盈盈拿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杜雪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