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朕真的老了？”看着李九州的背影，皇帝皱了皱眉头问一旁的高力士。

高力士看着皇帝的脸，怔怔说道：“岁月不饶人，我等不知不觉已过了好几十个春秋了。”

皇帝点了点头。

比起以往开元盛世时的意气风发，皇帝此时显然消沉了许多。

“李九州说朕被蒙蔽了双眼，难道是真的？”李九州看着高力士脸上暗澹的表情，皱着眉头认真问到。

高力士开口说道：“其实多还是因为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圣人的仁慈，就比如杨国忠、安禄山。”

皇帝心头微微一颤，喃喃说道：“是啊，但朕又何尝不是偏听偏信。”

此时夜渐渐深了，气温缓缓下降，草丛里的那些昆虫们开始了鸣叫，夜色渐渐凝成一片肃杀的气场。

李九州怔怔仰着脸，看着马嵬驿这片是非之地，让他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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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乎真的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可惜已经太迟了。

李九州心中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了太子帐外。

太子早已听到李九州带兵来到马嵬驿的消息，也知道了他收复长安的消息，此时正在账内徘回着踱步，他知道，李九州一定会来找自己的，所以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下人禀报李九州前来拜访，太子脸上露出喜色，忙出帐迎接。

“太子久等了吧。”李九州澹澹道：“刚才去见了圣人，所以才来晚了些。”

太子忙道：“快请进屋说话。”

“劫走贵妃的贼人可曾抓到？”一进屋，太子便问到。

李九州摇了摇头。

“听说长安收复了？”太子又问到。

李九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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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眉睫一跳，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仓促了，忙说道：“快请坐，来人，奉茶！”

李九州瞟了他一眼，缓缓坐了下来，温言细语道：“多谢太子。”

待到下人奉上了茶，李九州端起来微微品了品，半晌后，才说正题：“如今杨国忠死了，蜀地之行，只怕圣人是去不了了，但我觉得，他应该还是会坚持要去。”

“为什么？”太子怔怔的看着他，心中仍然有些不明白，但出于对李九州的信任，他还是点了点头。

李九州答道：“圣人还是不放心长安那边的动向，不敢轻易回去。”

太子也是认同道：“不错，依圣人的心思，既然逃出来了，便暂时不会回去，只怕要等到天下叛乱都平息了，他才会回去。”

李九州澹澹问道：“接下来的事，太子可曾想好了？”

太子心头一动，趁机问他：“你有什么计划？”

李九州未先点明，说道：“最主要是看太子你是怎么想的。”

“京城既然收复了，便需尽快赶回去，总得有人坐镇才是。”

李九州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不错，如今天下正乱，大唐不能没有主心骨，先前杨国忠怂恿圣人逃往蜀地，已是寒了百姓的心，如今可不能重蹈覆辙。”

“只是回不回京，还得圣人来做主。”太子苦笑到。

李九州目光闪动，说道：“其实眼下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太子脸色有些警觉，与他相比，李九州的态度反而要轻松很多，澹澹一笑道：“圣人失去了贵妃，心中正是难过，经此一遭，恐怕已是意志消沉。”

“换做谁都会如此的。”太子语气悠转，“或许他需要一些时间。”

“只怕圣人此时不止是意志消沉。”李九州的目光中充满了肃杀之意，“或许他心中对于众将士，对于太子你，已经是怨气极大了。”

“确实如此。”太子看了一眼李九州，目光极为柔和，“众将士擅自杀了杨国忠父子，处置贵妃，丝毫没给他面子和台阶下。”

李九州接上了他的话，“陈玄礼是禁军大将军，这些将士的带头之人，圣人第一个恼怒憎恨的，自然是他，但是太子你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轻飘飘的说道：“此时却扯不到我身上。”

“非也。”李九州摇头道：“你身为太子，在此时此地，除了圣人便是你最大，但面对将士们兵变闹事，你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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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稍稍闭了闭眼睛，脸上象带上了一副面具般毫无表情，“或许你此时在圣人心目中，形象已经大打折扣，成了一个靠不住的人。”

太子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彷佛是在极力控制着某种情绪。

“听说寿王前去劝过圣人。”李九州没看他，面上浮起一丝略带沧桑的笑容，“贵妃好歹和寿王有过情意，寿王却能在这种时候替贵妃鸣不平，这也正是圣人想要的，在圣人心中，贵妃和杨国忠始终是没罪的，之所以被迫承认，全是局势所迫，而至于太子你，恐怕圣人只会以为你是幕后主使。”

太子的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难道我在圣人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还好我赶回来得及时。”李九州自嘲般的一笑，“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帮助太子你。”

“我也正担心这事呢，我一直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你来了，咱们便好好计划计划。”太子说到。

“没错。”李九州快速道：“事不宜迟，现在已经到了必须作出决定的时候了。”

太子眸色幽深，语音中寒意森森问道：“李卿是要我做出何种决定？”

李九州微仰着头，视线穿过已呈萧疏之态的树枝，凝望着湛蓝的天空，许久许久，才慢慢地收了回来，投注在太子的身上，“圣人必定以为太子是这次兵变的主谋，接下来若再不行动，只怕再无出头之日了，如果我没猜错，圣人应该不会急着回京，京城虽然收复，但他总还是有些担忧叛军随时会到，他应该会继续前行去蜀地，咱们别无选择，只能暂且囚禁圣人，逼他北上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