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策划谋杀桥洞里的乞丐。

在回想着和乞丐在饭馆里相遇的情景时，我找到了切入点，剩下的就是要怎么利用这个切入点杀人灭口了。

为了避免留下一丝一毫的作案线索，我没有去侦查乞丐居住的桥洞，一次都没有，那些警察总是能从案发现场附近找到鬼鬼祟祟的目光然后顺藤摸瓜抓到凶手。

能因为在作案前多次侦查作案现场而被抓的凶手是极端愚蠢的。

我只有一次机会，一次条件苛刻的机会。这个机会必要的条件一定是乞丐还在桥洞里，一定是没有人和车辆经过，一定是月黑风高，一定是所有钱都还在他的手里。

这个机会我等了两天。

这天夜里，月亮隐入云层，抬头一看一片漆黑，是个十足的大阴天，只可惜风很小。

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往后的好几天内都是晴天，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我走到那里要用三个半小时，到达那里的时间最好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点根本看不到人。

我换了身最普通的连帽服，把兜帽往脑袋上一扣，戴上手套，又穿上一双40码的小鞋，同时拿了一瓶酒，在半夜十一点半出发。

路上还有一些行人和车辆，甚至有的店铺还没有关门，不过走着走着，行人和车辆就越来越稀少了，店铺也都关上了门。

走了大概三分之二的距离后，我开始加快速度，同时挑小路绕远过去，到达护城河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三点。

我没有从大桥过去，而是在距离两百米开外的地方从护栏跳过去，先是进了城边村，又从那条公路走向大桥，挑选这条路的原因是路上没有十字路口，也没有摄像头。

而且，在这边不用从河上走过去，那个乞丐就在这边的桥洞，只要直接翻过护栏下去，就能找到他。

周围没有人，城边村里一户亮着灯的人家都没有，另一边能看得见的也只有两户，都挂着窗帘。

到了大桥，我从桥边翻下去，脚踩在雪上面吱嘎吱嘎的声音格外响亮。

桥很宽，桥洞很深，我看到一堆黑乎乎的被褥堆在桥洞里。

走进桥洞，就没有雪了，而且连风也没有。

但依然非常的冷。

现在的气温大概在零下十几度。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堆肮脏被褥的旁边，弯下腰，伸手去扒被褥，借着外面路灯的余光，流浪的脸映入我的眼睛里。

他睡着了。

现在杀死他是最容易的时候，但我没这么干。我推了推他，小声喊：“哥们儿，嘿，醒醒。”

他的嘴吧唧了两下，想翻身，我又拍了拍他的脸，因为戴着手套，所以拍出来的声音格外低沉。

这下他醒了，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出来揉了揉眼睛，似乎感觉有点冷，他又把手缩回肮脏的被褥里，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之后又揉了揉眼睛。

他盯着我时那副呆傻无辜的样子竟让我觉得格外恐怖。

我朝他笑了一下。

“见没见过我？”

他这回才有些清醒，又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就摇头，用含糊的语调说道：“看不清。”

我把脸凑近了些：“你再看看。”

他瞪大了眼睛很认真地盯了我一会儿，又摇头：“没见过。”正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同时也开始犹豫的时候，他又改口了：“我见过。”

“在哪？”

“忘了。”

我只觉得寒冷穿过了衣服，渗透了皮肤，扎进了我的骨髓里。

我把酒拿出来，打开瓶盖，问他：“喝不喝？”

“酒。”这瓶白酒是我在超市买的二锅头，回家后把酒倒进了家里的一个老白干酒瓶里，为了防止警察挨个超市去查买酒的。

我并不想用老白干的酒瓶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但我家只有这一个酒瓶，只能将就用了。

我问他：“喝过没？”

“没有。”

“想喝不？”

给他喝酒的原因是我怕待会下手的时候打不过他，那可就太尴尬了。

他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同时坐起来，回答道：“想！”

我把酒瓶打开，递给他：“来。”

他可能真的没喝过酒，抓过酒瓶就仰起脖子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就抢着了，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

“小点声！”我真想捂住他的嘴，幸好，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发现。

他咳嗽了很长时间才停下，脸已经红了，我又问他：“怎么样？”

他哭丧着脸：“辣。”

“再喝点就不辣了，酒越喝越好喝。”

这个乞丐很听话，又喝起来了。

等他喝的差不多，就放下酒杯，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热”。

“热就对了，来，给你瓶盖，你把它盖上，留着以后喝。”

他点了点头，把瓶盖盖上小心地放进被褥里，又扭头冲我笑了一下。

我说道：“来，把头伸过来，我给你点好东西。”

“啥好东西？”他凑过来问道。

我照着他的下巴狠狠地打了一拳。

他“啊”地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外爬，我又把他拽回来拳脚相加，对他的惨叫和求救声充耳不闻。

我打了有好几分钟，手都打麻了，才把他打晕过去。

他没死。

我这才往他衣服里摸，在衣服内衬里摸到了一大把钱。之前在那家饭馆里我看到了他藏钱的地方。

之后，我又脱掉他的鞋、袜子、外套、裤子收了起来。

他的小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凛冽的寒冬里。

我把他拽到被褥上，但没给他盖上，又向后退了几步，隐入桥洞的黑暗处，默默地等着。

半个小时后，我再凑近了去看他，他的脸非常的红，又过了十分钟，他的嘴唇已经发紫，呼吸也越来越虚弱，再过一会儿，他就会被冻死。

已经四点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最早也是天亮之后。想到这，我又穿过桥洞从大桥的另一边跑出去，从城边村绕了一圈后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天亮了，我想，神仙也救不过来他。

穿过小的鞋子把我的脚磨起了泡。

我把从乞丐那里抢来的钱系数拿出，走进浴室，一张一张的，彻底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