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弄玄虚的自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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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立会妥协。我知道,他一定会妥协。

我的供述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却不违背事实。

尽管事实上他已经找到了能证明何婉静是凶手的有力证据,但因为我的辩解,这些证据的存在就难以给何婉静定罪。

他会陷入一个僵局,明明凶手近在眼前,却因为证据不足不能抓捕她。明明被抓捕的不是凶手,却因为冒名顶罪不能释放我。

除非他能找到新的证据,足以推翻我最后供述的证据。

一个警察正竭尽全力寻找能推翻真正的凶手招供的证据,好证明这个凶手不是凶手,没什么比这更刺激的事了。

所有进展都在我的想象之中,只有一个微小的细节始终令我感到不安。

他上一次审讯我时,没有人做笔录。这似乎没什么,我当时也没在意,反而因为只有我和梁立两个人,我还有点松懈。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想到,只有我们两个人,梁立在询问过程中也没有做笔录,这是警察审讯犯人时常规的做法吗?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因为他们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从而推翻之前的口供?他因为料到了还是要审讯我,就是想看我会不会和他所想的一样去供述,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我之后的口供记录下来?

他在审讯我时很疲惫,精神也有那么一点萎靡,但却也非常平静,连我做出那种供述他都没有失去理智,换做别的人的话,恐怕不会有那么沉着的表现。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想看我怎么演下去一样。

也可能是因为毫无办法,所以不得不看我怎么演。

我的心里还是诞生了一丝恐慌,所以在那次审讯的最后,我提出了见何婉静。

必须要让警方尽快结案,我不想再跟梁立拖下去。

我一边硬着头皮等着梁立的答复,一边掰着手指算日子,就连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怕我在迷迷糊糊之中,毫无防备地被梁立拉去做审讯。

还好梁立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他至少没有做出过任何趁人之危的举动。

在上一次审讯过了三天后,梁立终于出现了。

“我可以给你这次机会,但不能让你和何婉静见面。”他同意了我的要求,却附带相当严谨的条件:“你只能和她通一次电话,并需要全程录音,这是警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尝试做最后的反抗:“我连见她一面都不行吗?”

“你还是能见到她的,但不是现在,绝对不是。”

梁立说得很坚决,我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说道:“好吧,让我跟她通一次电话。”

“用我的吧。”梁立把他的手机递给我。

幸亏我还记得何婉静的手机号码。

我拨打了她的电话,铃声响了两次,电话接通了,我没说话,对面也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传出声音。

“喂?”

是何婉静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我看着梁立严肃的脸庞,对着电话说道:“是我,郑开秋。”

何婉静又沉默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过我想在庭审的时候你能听到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所以你什么都别问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只是想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何婉静,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何婉静似乎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又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你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是的。”我看着梁立,忍不住露出微笑:“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够履行的承诺。”

“只能这样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再没有别的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郑开秋,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你原谅不了我。”梁立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在他的监视下,我收起笑容:“你还记得吗?我给你做过的那碗手擀面。”

“……记得。”

“好吃吗?”

何婉静没有回答。

“你之前还问我卤子是用什么肉做的,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对了,我带你去过的那条小吃街上就有手擀面店,就在烤肉店旁边,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去试试看,不过可能没我做的好吃。”

何婉静似乎并不关心这个:“你已经承认了?你杀了我父亲?”

我没有回答她是或者不是,我说道:“我用我想隐瞒的真相换来了这通电话。”

梁立就在这时一脸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继续说道:“你一定很恨我,可至少现在我不想听你说出来,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说话了,我想听点好听的,你能满足我吗?”

“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因为看不到她,我只能想象着何婉静有多么不平静,这倒是令我很满足:“因为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何婉静了。”

她有些哽咽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来,我的皮肤仿佛能触碰到她的气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跟你在一起的情形,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你不后悔吗?”

“后悔吗?”我想了想,回道:“如果你是指杀死何楚生这件事,我之前还有点后悔,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

何婉静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连句后悔都不想说!”

“没那个必要,你没必要为我这种人生气,真的,我不值。像你这么好的女人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不必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已经浪费了,收不回来了。”

“那真遗憾,你只能恨我到死了。”我会被她诅咒下地狱吧,一定会这样的:“只是我有点不想这样,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她或许听不懂,听不懂我唯一说出口的真话。她会把这当成我杀死何楚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满足我对她的占有欲。

“为了你自己就可以这么残忍?”

果然。

“残忍?你还不知道什么叫残忍。”我说道:“你还有原谅我的念头是因为你只知道结果,却没见到我是怎么杀死何楚生的,你还以为你了解我,但是你有想过吗?想过我杀死何楚生时的样子?”

“你没想过,我就来告诉你。”我没给何婉静说话的机会:“我把何楚生约到建筑工地的仓库里,趁他不注意用千斤顶上的压杆砸死了他,他就那么倒下去了,血流了一地。你没见过人血吧?还是你父亲的血。”

“别说了!”

“你有权利知道。”

梁立一直盯着我,还伸手挠了挠脸颊。他或许觉得我玩不出什么花样才没有阻止,于是我继续说道:“我擦掉他流出来的血,就把他的尸体装进袋子里扛回去,该死的在回何楚生家的时候我还被他邻居撞见了,还好她把我当成了何楚生,我才能蒙混过关。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怕他没死透,又用一个酒瓶子狠狠地砸他的脑袋,像打年糕那样。之后我把他拖进浴缸里,割下来他的四肢和脑袋,用的菜刀,就那么一刀一刀的,如果你在场肯定能听得到肉被割裂的声音。”

说到这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警察的监视下光明正大地跟一个受害者讲述我怎么杀死了她的父亲——我正在做的就是这么残忍的事情,然而在警察的眼里,我却不是在侵犯她,而是在保护她。

这种快感比跟她做爱还要来的强烈。

“我明明已经仔细处理好现场了,可临走的时候却由于太慌张,在门把手上留下了指纹。如果不是这个疏忽,警察永远也找不到我。”

我仿佛能听到何婉静的灵魂颤抖的声音,她一定恨不得爬到我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咬掉我的血肉吞进肚子里。

“啊,对了,还有那个乞丐。”我还要把乞丐的死嫁祸给你:“我逃走的时候碰到的,还扔给他一些钱。之后我怕他认出我来也把他杀了,新闻上说他是被冻死的,其实是我用何楚生的酒瓶子装的酒给他灌醉,又把他打到半死,放在桥下冻死他,连杀死何楚生的酒瓶子都扔给了他。对了,我给他的钱上还有我的指纹呢,用何楚生的血捏上去的指纹。”

她会不会被我逼疯?而警察却会认为是我为了让何婉静能够感激我才这么说的?

何婉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决定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挂掉电话。

“就到这里吧。对了,东西扔了吧,就是那件红色的,你也不会想再看到它了。记得扔远点,别被别人捡了去。”

我瞥到梁立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永别了,何婉静。”

我立刻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走来的梁立。

“结束了吗?”梁立问道:“你想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再没有什么挂念的了。”

梁立的眼神变得更暗了:“那么,你决定翻供了吗?”

我点了点头,回道:“真相就是,我杀死了何楚生并栽赃陷害何婉静。”我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我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梁立并没有因为我出尔反尔而感到愤怒。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跟何婉静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是你让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根本就没有想过翻供。”

我笑了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和她通完这次电话。”

梁立拍着脑门:“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半路反悔,只是我越看你越生气。”

“你生我的气我反倒安心了。”我想了想,问道:“你在这之前没有想过吗?”

“我从没打算听你翻供。”

我吃了一惊:“什么?”

“在中国,犯人是没有沉默权的。”梁立变得精神抖擞,仿佛有什么东西赐给了他突破极限的活力。他打开审讯室的门,回过头来,“但我有权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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