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分身之术只说罗伊铭将尔朱显德挑落地上，待听得风声有异，羽箭已到脸前了。罗伊铭猛然侧脸相避，待转过脸来，方大亮又至眼前了。

就在长槊刺向罗伊铭左胸之时，罗伊铭已经转过脸来。方大亮此时才完全看清罗伊铭面目，但立刻就心惊胆战起来。原来刚才所射之箭竟然被罗伊铭用牙齿生生咬住箭杆，箭羽犹自晃动不止。

而此时，方大亮的长槊已经刺到。电光火石间，罗伊铭身子猛然右侧，槊头紧贴着左胁下滑过。罗伊铭左手忽然拿住槊身，然后猛地往后一拉。神威之下，方大亮身子不由自主倾斜过来，二马交错，人便到了罗伊铭面前。

只听罗伊铭大喝一声“还给你！”左手已经丢开长槊，从口中取下刚才的羽箭，硬生生插向方大亮脖颈。方大亮此时仿佛如木偶傀儡泥胎一般，根本无招架之力，便见眼睛忽然瞪得溜圆，跟着闷“哼”了一声，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

“杀啊！杀！”阿那瓌招手一挥，上万骑兵一齐杀奔魏军。

“快撤！撤！”只说贺拔胜还没从尔朱显德战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方大亮又被罗伊铭杀死了。眼看着柔然骑兵铺天盖地杀来，贺拔胜哪里还有胆再战，大叫着拨马便走。

罗伊铭并未随军追杀，回到后军与阿那瓌、茹茹闲话不提。只说柔然骑兵追出十里，正杀得兴起，忽然间烟尘四起，便见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马如乌云般卷地而来，竟是尔朱荣到了。阿那瓌只得传令，诸部骑兵速回各自大营，不得恋战。

看官要问尔朱荣如何到了？原来尔朱荣督战东北，此时韩楼已为侯渊所擒。尔朱荣大喜，遂上书请求封侯渊为平州刺史，镇守州治范阳。又因刘灵助平韩楼也有功，一并加封刘灵助为车骑将军，同时任幽、平、营、安四州的行台。诏书未到洛阳，尔朱荣已安排了二人各去就任，同时携了大军火速往漠南驰来。

只说尔朱荣收住军队，贺拔胜已骑马来到跟前，然后跳下马来跌跌撞撞到尔朱荣马前跪下，自请尔朱荣军法处置。

尔朱荣一听尔朱显德死了，不禁又惊又怒，怒吼道：“真是混账！贺拔破胡，你随我多年，一向稳重老成，如何……”

贺拔胜泣不成声，说：“破胡无能，只求一死，以谢天柱将军！”

“天柱将军！”宇文泰忽然插话道：“容泰一言。此事怪不得贺拔都督！”

尔朱荣强忍怒火，“哦”一声，说：“你来说与我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泰便将近日之事一一道来。

也正因宇文泰在尔朱荣盛怒之下仗义执言，贺拔胜对宇文泰心存感激，才有了后来北周以致隋唐的历史。当然，宇文泰之所以如此，也是感念当年贺拔胜的收容推荐恩德。话说后来尔朱荣死后，尔朱家族也很快湮灭，贺拔岳掌握了尔朱荣统领的军队。贺拔岳死后，有人建议贺拔胜收拢其弟贺拔岳的部众。当时宇文泰因在贺拔岳手下，贺拔岳死后，宇文泰暂代统领之责。贺拔胜听说，就没答应，也就是说拱手将大权让给了宇文泰。若贺拔胜当时争当领导，岂能轮到宇文泰？当然，这也和贺拔胜的性格有关，仁义忠勇，但不适合当一把手。正因为此，始终和宇文泰的感情极好。临死时，还给宇文泰写了一封信，宇文泰看后“太祖览书，流涕久之”。也因此《周书》才说：“贺拔元功夙殒，太祖藉以开基。“不有所废，君何以兴”，信乎其然矣。可谓评价至高！

话再回来。只说尔朱荣听宇文泰说完，已然明白怎么回事。暗忖尔朱显德实是自寻死路，虽是自己从子，但毕竟已死，如再因此开罪自己宠将，只怕冷了人心，因此便说道：“破胡快快起来！不是黑獭，我几乎错怪了你！”

“谢天柱将军！”贺拔胜站起来，无限感激的看了宇文泰一眼。

“听宇文将军说，罗伊铭这厮竟真如此厉害！”尔朱荣说：“当日洛阳之时，本将军未能与之一战，就深以为憾。不想竟在此碰到了，好，能与这样的英雄一决高下，实是生平幸事！”

“天柱将军万不可掉以轻心！”贺拔胜说：“今日阵上，破胡才信时间竟有如此武艺高强之人。此人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军之中，只怕、只怕无人是其敌手！”

“这也好办！”尔朱荣笑道：“打仗又不是单打独斗！讲究的就是避实击虚，出其不意！明日待他出阵来，众位将军率大军一齐杀出，任他武艺再高，又岂是千军万马的对手！”

只说阿那瓌这边打了胜仗，杀羊备酒忙得不亦乐乎。

阿那瓌握住罗伊铭的手，说：“我只以为贤婿谋略出众，实在不知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大汗过奖了！”罗伊铭说：“我军虽然暂时得胜，但如今尔朱荣又率大军前来，近日应该还有恶仗，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已按贤婿的意思命令下去，让他们睡觉也睁一只眼睛，严防尔朱荣偷袭！”阿那瓌说。

正说着，尔朱荣已遣使送来书信，信中说道明日一早原地再战，阿那瓌若是害怕，可以不来。

“尔朱荣这是何意？”阿那瓌问。

“能有什么意思？”罗伊铭说：“今日吃了大亏，尔朱荣岂能咽下这口气！当然是想急着报仇！”

“贤婿，我军当以何计胜之？”阿那瓌问。

“以我看，明日之战才是实打实的硬仗。首先拼的是实力，此外就是气势！”罗伊铭说：“两军对阵勇者胜！其实计策基本上已没什么作用！”

“那一开战我们就冲上去！”阿那瓌说：“我非要压垮他们不可！”

“只怕尔朱荣也是如此想的！”罗伊铭说。

阿那瓌“哦”了一声。

“若明日再和今日一样，先出阵对垒，结果只怕也与今日无异！魏军到时气沮，士气也必然再度萎靡！”罗伊铭说：“尔朱荣惯会用兵，未必复肯为此。昔日其破葛荣之时，曾以七千之人破几十万之众，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猛打，使葛荣数十万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一无用处！”

“你率三千人在荥阳关下破元天穆三十万大军时不也是这样吗？比他不强多了！”茹茹说。

“其实是一样的战法！”罗伊铭说：“只怕明日一战，尔朱荣还会如此出战！”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图那比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罗伊铭说：“他若猛攻，我们也只有猛攻，把他的气势打下去才能获胜！”

“这好办！”图那比说：“我军个个勇猛无比，绝对能压倒魏军！”

“图那比将军万不可大意，虽然同是魏军，但尔朱荣的精兵都随其多年，个个都身经百战，未必便比你草原骑兵差！更不会同贺拔胜的士兵一样的战斗力！”罗伊铭说。

“伊铭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茹茹说：“那你就快说呗！”

“是啊，贤婿！”阿那瓌说：“打败了尔朱荣，我送你一万只羊、一万匹马如何？”

“我要这么多马羊干什么？”罗伊铭笑了说。

“如何不要，我嫁给你时，父汗还没陪送彩礼呢！”茹茹说：“另外还得陪送一万亩牧场！”

“好好！”阿那瓌笑了说：“都答应你。你这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父汗这却说错了！”茹茹说：“汉人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他，对我来说他可不是外人！”

“好了，茹茹！”罗伊铭转头对阿那瓌说道：“我想明日阵上，尔朱荣必定仍然会猛冲猛打，而且大汗就是最大的目标。”

“那这怎么办？”图那比问。

“如果大汗不怪罪的话”，罗伊铭说：“小婿建议可在军中找十几个替身，扮成大汗的样子，散在各队之中。到时尔朱荣大军冲来，各队之中皆打起大汗的大纛，魏军必定会惊慌失措一片！”

“好主意！”阿那瓌说：“十个大汗，犹如分身之术！到时魏军难辨真假不分主次，自然就不知道该攻击哪个了。”

“图那比将军”，罗伊铭接着说道：“你于今天就于各军之中挑选出五千名勇士，分成五队，各由一名将军或千夫长带领。待魏军冲出之时，我想其先锋定然直本大汗而来。将军可命军士全力抵抗，有胆敢退步者，格杀勿论！五队精兵先暂避其锋芒，按住不动。待魏军前锋与我军一接战混成一片，五路精骑再猛然冲出，直扑尔朱荣！切记一点，就是尽量冲乱尔朱荣大军的队形，能不接战就不接站，千万不可留连着多杀伤魏军，只直扑尔朱荣的中军即可！”

“果然妙计！”图那比叫道：“如此，魏军纵使百万之众，也必定慌乱成一片。如果他们不回援，则难报主将被我擒杀之虞，如果回援，我军则正好全力反扑！”

“正是这个意思！”罗伊铭说：“这就叫针锋相对！他要来攻取大汗，先下手为强，那我们就后发制人，直取尔朱荣！”

“妙极了！”阿那瓌说：“图那比，你这就速去在各军中挑选五千名勇士……”

“且慢！”罗伊铭说：“还有一点要切记，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擒杀尔朱荣，二是要以攻击尔朱荣吸引魏军的主力。之所以行此计，也是基于柔然军的战斗力。如果是葛荣、韩楼之流，纵然如此，也未必就能*近尔朱荣，反而还失了先机。另有一点要晓谕众军，混战之中，重点围杀尔朱荣的将领，没必要贪杀兵士。再有一点，不可割人头。”

“明白了！”阿那瓌说：“图那比，传我命令，明日之战，胜者同赏！有割人都而耽误战斗者，军法处置！”转过头又对罗伊铭说：“那明日之战，本汗就全部交给贤婿指挥了！”

“有图那比将军指挥就可以了！”罗伊铭说：“我想亲自带一个千人队参加战斗！”

下一章《扬威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