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颦笑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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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住手!”

刘子冀一声断喝,洛神步凌波疾行,转瞬来到金蛟与陈云径之间,全不顾身后那让人生畏的滔天白芒,朝着金蛟催动法诀,顷刻将其化为原形,纳入袖中。

“师父…快让开!”

陈云径一阵手忙脚乱,白芒离刘子冀背心不到分厘,终于停驻。

“危险啊,你怎么一点不看着?”陈云径埋怨道。

刘子冀转过身来,面色凝重的要滴出水来。

“是啊,我是该好好看看。”言罢他走到陈云径近前,抄手揪住脸皮,仔细看了半天。

“疼疼疼…”

陈云径挣扎许久,终于从老头二指间抽回面颊,回望他责问道:“就算我差点失手,你说俩句得了,不至于这般,那么多卷云堂庄客看着呢,留点面子不好么。”

老头全不搭理他的话,兀自问道:“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头,未免太叫人意外太叫人惊喜了吧。”

陈云径未及回答,杜晚棠飘然而至,问出同样的话来:“你…究竟是谁?”

陈云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二人,指自己鼻尖道:“是我啊…”见二人表情毫无变化,忽的明白了什么似的,抚掌笑道:“我懂了,你们一老一小跟我开玩笑呢,是见我有进步,这样帮我庆功,对不对?”

师徒俩对视一眼,目光里流转过诸般情绪,有惊奇,有悲悯,有喜悦,更多的还是疑惑。

刘子冀黯然道:“他似乎毫不知情,莫非…我们弄错了。”

“怎么会错!”杜晚棠心有不甘,言辞都为之激烈起来。

刘子冀大袖一挥,转问陈云径:“小子,你那把剑,怎么来的?”

陈云径扬了扬手中剑:“师父也知道‘巨阙’?”

刘子冀一言神伤:“岂止知道,它与我有莫大渊源,快告诉我,剑怎么来的。”

于是陈云径知无不言,将镇魔崖间得剑一事详细道来。刘子冀听罢,更不得平静,对杜晚棠道:“连剑灵都将他认作原主,怕没那么简单。”

杜晚棠本就震惊不已,听了这番话更是心神动荡,常年不苟言笑的脸庞上,突然多出几分少女才有的悸动来。她扭头望向陈云径,目光略一相接,只觉一股炙热顺他双眼直刺自己心扉,竟不由转过头去。

被瑶城阴风吹散的年月,仿佛在这一瞬间重回身旁。

陈云径纳闷之时,彭扬及一干庄客纷纷围过来。不等他或刘子冀师徒有所言说,唐观带头俯身下拜,口中念道:“拜见侠士!”

“侠士?”

陈云径挠头不知所云,未几,砚台山八客也俯身拜道:“恭迎侠士。”

这番敬拜似会传染,不多时一干人等纷纷俯身,将陈云径围在当中。彭扬不明所以,悄悄问他:“什么情况?”

陈云径苦笑道:“我还想问你呢。”

犯难之时,刘子冀唤起众人:“各位,且别急着拜…我徒儿他…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个人。”

“三现云龙”季文化闻言抬头,面有愠色:“老庄主,你胡说什么呢?那明晃晃的巨阙剑你也不认得了吗?”

朱太君帮道:“别人不认识也罢,老庄主怎么会不认识?当日六芒山一战,我辈都亲眼见识过巨阙的厉害,要说不认识,难道庄主先老身一步年老体衰,耳不聪目不明了?”

刘子冀见众人各有说辞,亦不多言,只让陈云径将巨阙之事转告庄客。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唐观一如刘子冀,上前扒拉几下陈云径,自言道:“我虽不曾细看那位侠士尊容,但堂主与他乍看下便颇有几分相像。撇开相貌不谈,这剑灵愿为他驱使,也足以说明一些端倪。”

陈云径尴尬不失礼貌地从唐观手中扯回袖子,言道:“唐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巨阙剑灵对我颇不满意,本无意做我的兵器。只是眼下他寻不得主人,暂时寄身于我处。方才它之所以出手相助,纯粹是为可怜我…”说到这他将断臂晃荡两下,“可怜我年纪轻轻闹得身残,怕我死的不明不白,故此显化助我抗敌。若是没它方才那一下,可能我已经被烤熟了。”

众人听得这话,相继沉默。

一片默然里,赖潇湘忽又开了口:“‘半梦半醒半浮生,一颦一笑一故人。’堂主无需困扰,我等都是庸人自扰。”

众人闻言不悦,质问:“赖酒鬼,你说什么呢。”

赖潇湘睁开迷离醉眼,那一刻整个山庄似乎只有他看穿玄机:“那位侠士也好,巨阙也好,都是尘封往事,我们又何必介怀。如今堂主逢巨阙这等神兵佑护,说是机缘也好,是轮回也好,都不用在意。正如老庄主所说:‘浩然神州,正气长留。’我问各位一句,大家回到山庄,究竟是为什么?为了寻回旧日威风,还是再塑神州正气?”

一番话深沉,在场有的听懂,有的懵懂。刘子冀通篇听罢,心有所感,上前拍拍赖潇湘的肩头,愧道:“赖先生,这些年你越发豁达了,倒是我们…唉。”

赖潇湘摇摇头,颓然一笑,拎起酒坛道:“人有几条命?赖某已浪费了一条,难道还要浪费第二条?”一句言罢,与刘子冀相视大笑,这回原由却无人能懂。

众人困惑之隙,杜晚棠不言不语,拉住陈云径就走。陈云径心知所为何事,亦不多问,但见她步履急躁,拖得自己踉跄,不由唤道:“师姐,你慢点,咱不赶时间…”他本欲多说两句调侃的话,忽然发觉杜晚棠的掌心竟沁出细细汗珠,将自己的掌心都润湿了。

“师姐…你…”

陈云径有些惊诧,杜晚棠今晚已经不止一次失态。他不由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位素来冷傲的女子这般牵挂。

二人转瞬到了密林间,杜晚棠方一站定,慌忙撤开手,背身不去看陈云径。

“师姐。”陈云径唤一声,走上前去,“你有什么话就敞开说罢。”

杜晚棠轻启朱唇,问了一句陈云径始料未及的话:“你…是回来看我的么?”

“我也没出门啊?”

陈云径云里雾里,答非所问。这时杜晚棠转过脸来,纵使林间幽暗,借助灿然星月他还是看的清楚,其眼中萦绕的分明是两点晶莹。

“十八年了,大家都说你死了。”杜晚棠一字一句由心而发,在晚风中愈显幽怨,“可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你只是和往常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终归有一天是要回来的。”

说到这,杜晚堂探手入怀,掏出一件物事。

“就像你送我的笛子…这些年我始终随身携带,除了你我,再无人可触及。”

陈云径望向月色中白如凝脂的横笛,心头“咯噔”一下,初遇杜晚堂时的一点一滴尽数浮现脑中,不由思忖道:

“她说‘除了你我再无人可触及’,可这笛子我不是也碰过么?难道打那时起…”

两人虽各有所思,言谈却在这一刻天衣无缝的接合。

“打第一次在南阳城看见你,我就觉得莫名熟悉,无论眼角眉梢还是一颦一笑。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南阳城?”陈云径一阵疑惑,“我以为是瑶城呢。”

杜晚棠悲颜转轻笑:“在哪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所以…一切又有了希望。”

“什么希望?”陈云径脱口问道。

“生的希望,改变的希望,扭转定局的希望。”杜晚棠每说一句,脸上就升腾起一丝期待,转见陈云径毫无反应,这些期待又慢慢冷下去,成了一番番失落,“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已不记得了吗?”

陈云径垂头默然,半晌开口道:“师姐,我不知道你把我当做谁了,可是…我真的不是你找的那个人,我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误打误撞得到巨阙剑,误打误撞成了花月山庄的堂主…”

“胡说!”

杜晚棠闻言怒极,抬手就是一巴掌朝陈云径脸上拍去。

“啪!”

响声传来,二人俱是一惊,这一巴掌落在了凭空出现的彭扬脸上。

“啊扬!”

陈云径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用臂膀摩挲着她的肩膀,掌心捂住她被打的地方,柔声问道:“你这是干嘛?”

原来,杜晚棠拉走陈云径的一幕被彭扬看了个正着。她本就不悦二人走得太近,见此情形更不会放任不管,便悄悄跟上来。结果不但听到二人一番言语,还看到杜晚棠发怒动手。她担心陈云径受伤,情急之下挺身而出挡在身前,替他捱了这一巴掌。

彭扬捂住他的手背,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男人,除了我谁也打不得,师父也不行!”言罢扭头望向杜晚棠,眼中不乏衅色。

“啊扬…我…”

杜晚棠被彭扬一言点醒,心中满是懊悔。她望向彭扬红肿的脸庞,明明想要说些道歉的话,始终没能出口。

“师父,我不怪你,真的。”彭扬含笑道,“你也是女人,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是请你看清楚,陈云径他不是你找的那个人,而是我找的那个人。”

言罢她紧握住陈云径的手,带他走出密林。杜晚棠眼望二人离去,明明一巴掌打在彭扬面庞,自己的脸却火辣辣痛起来。

无尽夜色里,有人欢笑,有人叹息。

庄客们哪会这般轻易放过陈云径?他一出现便被簇拥在当中,被迫回答起各种各样满怀敬意的问题;彭扬偎依他身旁,笑看他至诚至真却答非所问,莫名欣慰。

密林间杜晚棠头枕双臂,仰望天穹,复燃未久的一缕情愫此刻又化飞星,不知划落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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