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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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哈特兰德的乡下跟人问起魔索布莱城,十个人里九个都会告诉你他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大概会拍着啤酒肚说那地方就在阿莎巴河对岸,离钉耙谷只有几天的路程。而他表妹夫就是打那地方来的。前年仲冬节回乡探亲回来时,还给他捎带了魔索布莱城的土产——酱猪肘子做手礼。尽管如此,这座城市依旧是所有黑暗精灵城市中最出名的一个。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地表世界对幽暗地域的陌生可见一斑。

可在月海之畔的散提尔堡,魔索布莱却是个有名的去处。随便抓住街上的哪个自认有些体面的酒鬼他都会告诉你魔索布莱在哨兵街27号。而那里独具风味的鸡尾酒可比从桑比亚进口的“劣质酸葡萄汁”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要是谁认为这完全就是哪个为了彰显自己个性,而故意挂羊头卖狗肉的年轻酒馆老板的标新立异,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首先哨兵街的魔索布莱确实是在地下的,至少有一半确实是在地面以下。其次那里也确实属于黑暗精灵,法律意义上的属于黑暗精灵。

“那么你的老家是在魔索布莱城?”克劳狄娅泯了一口杯子里色泽诱人的调和酒问道。香甜的口感立时盈满味蕾,这无疑是种颇上档次的享受,糖无论在哪里都不是穷人能够轻易消费的调味品。这些甜味的酒精饮料在她第一次喝到的时候就俘获了克劳狄娅的芳心,从小都不怎么喝酒的她实在有些不感冒啤酒的苦味和葡萄酒的酸涩。

正站在吧台后面仔细擦着杯子的黑暗精灵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你是第四十二个这么问的人了亲爱的……”身材高挑曼妙的黑暗精灵女性漫不经心的换了个杯子继续擦拭着“答案是我从未去过魔索布莱,我相信我的祖先也不打那儿来。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是卓尔(黑暗精灵)最著名的城市了。尽管后来我发现在月海这片,恐怕那鬼地方还没有我这家店来得有名。”

“噢~真抱歉,看来我问了个蠢问题”克劳狄娅有些窘迫的说道。对于一个刚从西哈特兰德调职到首都不久的乡下姑娘来说,坐在这种略有点讲究的店里和吧台后的卓尔精灵谈笑风生还不是一个能习以为常的活动。

一旁的朱莉见她有点拘谨便笑着说:“放松点宝贝儿,她要是会为这件事心烦早就把招牌给换了,就我所见一个月里跟她聊这个的蠢男人估计得有半打。”

“也没那么夸张,不过这确实是个打开话匣子的好话题,如果对方恰好听说过那个地方的话。所以我也没理由反感客人说起这事。”

“你也算是为那地底城市做了宣传大使了维伦娜。我敢打赌整个费伦知道魔索布莱城的人就属散提尔堡最多。你真该去跟她们要一笔广告费。”朱莉打趣的说道

“绕了我吧,我要是跑去那个不见天日鬼地方一准被做成饲料喂鱼。我的家族可从来就没信仰过罗丝”

朱莉全名朱莉安娜?卡蒂奈,是克劳狄娅在宪兵队里的同僚,性格活泼开朗是个颇有些自来熟的人。因此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克劳狄娅很快就和热心的朱莉熟络了起来。这才没多长时间两人便成了出双入对的闺中密友。别看朱莉身材娇小,却是下得了炼金工坊、上得了血腥战场的强力法师。毕竟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成为散塔林会的宪兵骑士的。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罗丝和维伦关系到底怎么样?维伦的教会在魔索布莱是被容忍的吗?”朱莉问道。

“天呐,这种事儿您可千万别问我。你知道我对这种神仙打架的事从来没关心过。我从家里跑出来闯荡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受不了那种宗教无孔不入的生活。”维伦娜一脸嫌弃的抓了抓银白色头发,表示对这个话题感到头大。她的老家在月海南岸那片幅员辽阔而又幽深神秘的科曼索森林之中。自从近三十年前精灵王庭从森林中撤退,这片密林的势力真空已经日渐被从地底世界涌出的黑暗精灵所填补。尽管如此,外界对密林深处的情况却知之甚少。

“好啦好啦!是我失言,姑且原谅一个魔法师的求知欲一回吧。”朱莉啪的一声合掌并大声说道。

“说起神仙打架来,你们有没有听说克莱因家的少爷和小姐已经搬回城里来了?”维伦娜乘机转移话题。

“克莱因家!?就是那个克莱因家吗?”朱莉一听便来了兴趣:“四年前搬去乡下那个?”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谁?”

克劳狄娅则一脸迷惑的表示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你才来散提尔堡没多久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朱莉连忙兴致勃勃的给克劳狄娅当起了解说员,四处打探消息然后闲聊这些八卦是她最热衷的休闲活动之一。

原来克莱因家是散提尔王国首屈一指的矿业大亨,巨龙之脊山脉上以及戎马草原北部的许多矿井都在这个家族的名下。后来又在南部边境地带开垦了广袤的庄园和牧场,一跃成为王国最大的地主,其地产规模之庞大据说相当于数个男爵领。然而这个新贵家族一直人丁不旺,三代单传。更不幸的是上一代家主在1368年的动荡中与妻子双双死于非命(谋杀之神希瑞克与班恩神子希维姆的冲突导致了半个散提尔堡的毁灭),只留下了当时还不到十二岁的一双儿女。此后不久他们便被家臣们送往乡下的庄园中抚养。

“这个月上旬便有不少仆人住进南城的那座大公馆了。前天更是有大队的车马载着行礼进城。听说豪华的马车当时把公馆门前的整条街都给堵死了!”维伦娜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活像亲眼看见了似的。

“那可是每年超过一万镑的收入啊!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也不知道那克莱因少爷品貌气度如何?”

“如果想要知道克莱因少爷品貌气度如何的话,我们三个人中不正有一个人马上就要见着他本人了吗?”维伦娜卖个关子故意提高音调讲道。另外两人果然立刻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当然不是我很快会在什么场合和他见面。天呐,如果真的是我和他因为某种机缘结识了,而我还以这种口吻来故意炫耀,那也未免太招人反感了吧。我说的是克劳狄娅,她不是也被作为嘉宾邀请参加月底的宴会吗?”

“大祭典后的宴会!我怎么忘了这茬?”朱莉吃惊的说道。克劳狄娅从她的表情也搞不清她吃惊和惊喜到底是哪一部分更多一些。

“当然了,听说国王和傅佐尔都会出席,很难想象这种名流云集的场合会不邀请克莱因家的两兄妹。选在这个时间进城的话,说是专因受邀参加宴会而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克劳狄娅还能和克莱因少爷跳上一支舞呢。”最后维伦娜取笑道。

“你可别取笑我了,这种有钱的阔少爷哪能拿正眼看我。我只是个出生西哈特兰德乡下的穷姑娘,要家产没家产、要出生没出生。在场有那么多富有体面的小姐,且不说才艺教养,就算论身段相貌又有哪个能输给了我?人还是得有些自知之明才好,否则图惹人笑话。”

一旁的朱莉却不尽赞同克劳狄娅的话,于是接口说:“宝贝儿,你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我们虽非出生什么上流社会,现在却是散塔林会的宪兵骑士。虽算不得正儿八经的贵族,却也绝非平民可比。真要说起来克莱因家也并无爵位封地,只是依据自古以来的习惯因为家产庞大而被列为贵族的等级,被人尊称一声勋爵。要知道自知之明并非是指一味的谦逊,公正客观的评价自己才算得上真正的自知之明。”

克劳狄娅本意也只是随口谦逊几句,她本就是个面皮比较薄的人。现在被朱莉拿腔拿调的怼了回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要我说你们的条件可比那些富贵人家的花瓶要好太多了。若论身份地位散塔林骑士岂是一般骑士可以比拟的?国王本人也不过是个散塔林骑士而已。若论外貌,要我说二位也不输给城里任何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况且人类本就寿命短暂容颜易老,寻常女人青春年华也无非二十年。但你们一个是造诣颇深的魔法师,一个是受下界眷顾的邪术师,都不必在这件事上犯愁。仅就这一点便胜过那些只会弹琴唱歌装饰屏风的所谓大家闺秀了。”

听维伦娜如此说,朱莉还好,克劳狄娅却是大大的窘迫了起来。一来克劳狄娅比较忌讳自己邪术师的身份,因为这说白了其实就是出卖灵魂给邪魔换取好处。虽然在国际上散提尔堡一贯被某些境外势力斥为“邪恶轴心”,但所谓邪神到底和邪魔还不是一回事。另一方面虽说确实有不少关于邪术师被宗主赋予永驻的美貌,以便魅惑凡人的传说,但具体到自己这里又没签什么白纸黑字合同,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克劳狄娅自己心理也没谱。

“行了维伦娜,你可真是恭维得过了头了。我离能操纵寿命返老还童的水平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我们三个人中间现在也就只有你才是实锤的福寿绵长、容颜不老。”克劳狄娅默不作声,倒是朱莉先开了口。

维伦娜还想再贫几句嘴,这时却听见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众人扭头张望,正见一个灰白头发的高大男性走了下来。维伦娜显然认识他便举手招呼,男人也只是随意的举手回应。而后又冲着朱莉和克劳狄娅这边点头致意,然后自顾自的在吧台另一边坐下,朱莉也略微点头回礼。

“今天你来得可真够早的。”维伦娜走过去招呼道:“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谢谢。”男人看上去一脸憔悴,一边费力的解下腰带和上面的长剑放在了吧台上,一边低沉的声音回答说:“遇到个案子,想找个能让人清净点的地方整理下头绪。还有什么比下午饭点前的酒馆更适合的呢?”

“那你恐怕也清净不了多久了,再过不久大批吵闹酒鬼可就要涌入我这家小店吃吃喝喝起来。”

“那就快上酒吧,有酒就能让我清净。”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端着两个餐盘从楼上下来,一看就是两人之前吩咐楼上厨房准备的晚饭。朱莉立刻招呼服务员把餐盘送到一边的卡座。两人就起身到卡座那边开始用晚饭了。

“你认识他?”克劳狄娅刚坐下就悄悄的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朱莉问道。

“点头之交吧,雷蒙?马洛。散提尔堡的治安官,也是这间酒吧的常客了。”

“治安官?”克劳狄娅说着又偷偷瞟了一眼坐在那边的男人。他正自己喝着闷酒,也不怎么和维伦娜讲话。维伦娜则落得清闲,自顾自的收拾着的酒柜。

“可他看上去可不大妙。就像,就像是……”

“像是个失去了家庭的中年酒鬼?”朱莉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尽可能不让谈话被其他人听见。克劳迪亚耸耸肩示意赞同。

“不止是看上去像,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他好像结过婚,曾经是托姆的圣武士。后来听说家庭遇到什么变故才来到了这儿。他也算有几分本事,至少就打手的角度来讲是这样。塞露尔也有意抬举他,就让他做了治安官。但这个人脾气也是怪得很,可能是真的受到过什么精神上的打击吧。也不愿意改投班恩、马斯克或者别的某个‘现实点的’神祗。”朱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比了两下呼扇的兔子耳朵。“所以在治安官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你也知道的,散提尔堡的治安官可不是什么讨喜的职位。”

克劳狄娅听朱莉说着闲话。一边用勺子把木碗里的肉丸搅碎在汤里,一边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吧台边的男人。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身形保持得还算不错。只是一头齐耳的灰白头发以及胡须一看就没有认真打理过,显得乱糟糟的。这使他给人的第一影响恐怕比实际年龄要老了不少。

“你瞅什么呢宝贝?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家伙了吧”

“你又是说的什么蠢话呢朱莉?谁会看上一个老得可以做自己爸爸的男人?”

“这可说不准……年轻女子找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丈夫在平民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通常是壮年男子才能有些积攒。年轻的小伙子虽然招人喜爱,但刚出社会一穷二白,要养活自己就已经够吃力了,遑论结婚生子。到底对寻常女人来说,婚姻更多是一种让自己避免受冻挨饿的生存手段。俊美青年固然美好,但好看并不能拿来当饭吃。”朱莉停顿了一下,忽而正色说道:“不过如果要从这个方面来考虑的话,他可不是个好的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

“你来的时间也不长,可能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散提尔堡可从来就不是什么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的地方。最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不知道你听说过去年发生的‘人头窗’事件没有?”

克劳狄娅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于是朱莉接着讲道:“那是去年中旬的事情了,在当时可是非常轰动的一个新闻。一夜之间死了二十几个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自己家里被杀害的,全家老小无人幸免。死者的头颅全都被砍下来摆放在了自家的窗台上。有一栋小楼,每一扇打开的窗户上都放着一个人头。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

“天呐!什么人会干这种事?后来抓住凶手了吗?”

“没有抓住凶手,那边那位治安官大人大张旗鼓的查了一段时间,但最后事情还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过坊间传言都说是北方人和猎刀兄弟会之间的帮派恶斗。”

“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也能不了了之吗?”克劳狄娅瞪大眼睛问道。

“因为死者也都是些作奸犯科之徒,所以舆论在这件事上倒还没产生出多么巨大的破案压力。毕竟在巷子里或者码头下偶然发现一两具尸体在散提尔堡从来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但这种事情以往都是发生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的,以这么恶劣的方式公开发生,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此受到惩罚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就常理而论治安败坏到如此程度,主管官员或多或少都得承担责任吧。”

“那也就是说那位马洛先生的后台很硬?或者关系很铁?”

“这正是我想要说的。”朱莉用食指点了点桌面强调道:“他既没有任何可以给他撑腰的后台,似乎也并不是国王旧时的什么亲友。至少就大家了解的部分来讲是这样的。他只是个孤身来到散提尔堡的流浪骑士。就连爵士的称号也只是因为他过去曾经在别的什么地方受封过而已,严格的说他甚至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散提尔王国的骑士。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全靠塞露尔的一力抬举。然而他不但本职工作干得差强人意,甚至可以说还非常不识抬举。据说是他直接拒绝了塞露尔女王关于皈依班恩教会的建议。”

“所以说……”

“所以说我觉得他的治安官只怕是就快当到头了。人们都说他之所以还留在这个位置上纯粹是因为塞露尔国王还没有找到一个比较满意的接替人选,等到他把女王最后一点耐性也消磨干净了他就得立马卷铺盖走人。因此要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考虑找男人的事,这种仕途堪忧的家伙可不是你的好选择。”

“哎哟!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想要找男人这种话呀!”克劳狄娅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呀这是就寻常女人而言。”但似乎朱莉正讲在兴头上,半点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我们可不是什么寻常女人,非得靠男人才能吃上饭。凭你的收入,要养活他这样一个也轻松得很。来散提尔堡三年也没见他结婚或者找个情人,平时过的日子也怪朴素的,租住在港区的一栋三层小楼里。反正港区租金也便宜,所以归根结底还在于你喜不喜欢这款男……”

“行了行了!就你话最多,这么大几坨肉丸子也堵不上你的嘴!”克劳狄娅把一勺子肉馅直接塞进了朱莉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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