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尹雷内子弹。”慕容雪蹲在一名倒地的年轻人前，在试探到他的鼻息时松了一口气。

尹雷内子弹，由美国杜里家族设计。该子弹具备较强的冲击力，在接触人体的瞬间爆炸，同时释放红色具有极强麻醉效果的烟雾，麻醉时间大概是四小时。

这种子弹曾装备于美国海豹部队和美国中情局。同时，也是白天使行动时使用的特殊子弹。

“哥哥......”

路诚毅盯着那群倒下的“尸体”沉默了好一会。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件事，忘了那些肆意流淌的鲜血，忘了那些敬爱他的年轻人。可是，他怎么会忘呢，他根本不可能忘的啊。

毕竟，是他亲手杀了他们。

“应该是他来了。”慕容雪看了眼空荡的病房，无奈地说。

整个白天使里也只有那个白痴会做出这种夸张的事了。

就在慕容雪想通过定位系统确定他的位置时，路诚毅突然轻轻抱住她。女孩身体一僵，但很快放松了下来，她有点羞涩地依偎在男人胸前，这一幕倒像是恋爱的女孩第一次尝试亲密的接触，心跳加速中带着一丝少女的青涩。

“我答应过那些孩子，我答应要让他们永远骄傲地活着。”路诚毅轻声说着，眼神里掠过一丝哀伤，“我答应要带给他们荣耀，可我却食言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哀伤。作为白天使的副指挥，他极少流露出感性的一面。

但在此刻，这个温和坚强的男人还是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慕容雪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她的性格委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只好踮起脚轻摸了摸路诚毅的头，彷佛温柔的大人在安慰受伤的孩子似的。

李万乘。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路非盯着夜色下的年轻人，眼神灰暗。

就在刚刚，男孩亲眼看到这个疯子开枪杀了整层楼的人。随后，他竟然俯下身，亲吻倒在他面前的女孩脸颊，亲完还皱眉都哝着粉太浓之类的话。

简直，丧心病狂。

恐惧和恶心的感觉交替出现在路非的心里。可没等他说话，年轻人踏前两步，右手狠狠捏住路非喉咙，在一阵天旋地转和痛苦的窒息感中，男孩神奇地来到了天台，而天台边缘站着一袭白衣。

略微壮硕的身材，自信不羁的眼神，锃亮的白色衣袍在寒风里飞扬，这副模样简直像热血动漫里跑出来的男二。

“喂喂喂！你居然问我要做啥子？”年轻人笑容灿烂，他嚣张地指着路非的脸，眼神炽热，“和你......打一架！”

话音刚落，年轻人瞬间跃起，动作像是迅勐的豹子。

路非下意识张开双臂，接着，恐怖的力量瞬间倾泻在他的手臂，倾斜在他刚打好石膏的右手臂上。

该死......就不能换别的地方打吗？路非飞出去的同时在心里说道。

“有没有搞错！哪个混蛋说的“主天使”啊这也太弱了吧！”李万乘苦恼地抓着头，随后像个神经病似的又蹦又跳，“我可是冒着关禁闭的风险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李万乘突然瞥到路非死鱼般毫无生气的眼神，他慢慢走到男孩面前，“有点像......死了人的眼神？”

“滚。”被戳到痛处的男孩死死瞪着李万乘。

随后，路非脸上重重挨了一拳，一抹血迹瞬间浮现在嘴角。男孩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更加倔强地仰着头，死死盯着面前的李万乘。

“喂喂喂！你眼神真让人讨厌啊。还有....把头给我低下！”

“我不。”

又是一拳招呼在男孩脸上，更具重量的一击直接将男孩打倒在地，他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可是，他仍然倔强地抬头，仍然用相同眼神看着李万乘。父亲临死前说不喜欢他低着头，那他永远不会低头，哪怕被打死在这里，他都不会低头！

“有点意思。”李万乘的眼神不出是嘲讽还是赞赏。就在他想接着教训这个死倔死倔的男孩时，眼神忽然瞥到刚上来的俩道白色身影，于是立马换副嘴脸，笑容谄媚得和蔡伦有的一拼，“老大，雪儿姐姐！”

路诚毅没有理他，反而是慕容雪冷冷地开口了。

“你完了。”

女孩意思言简意赅，声调平缓得像是没睡醒的播报员。她一直都是这样，在路诚毅面前还有点小鸟依人的赶脚，但在其他人面前女孩永远是冷冰冰的，而且，还总带点没睡醒的慵懒。

“不会又要关禁闭吧......”李万乘略带苦恼地挠头。

作为白天使里一等一的刺头，李万乘被关禁闭的次数就像女生因为各种奇葩理由说分手的次数。不过他一向很鸡贼，知道服软且犯的事都不大，所以，就算关禁闭也就两天时间。

这样想着，李万乘按照以往流程先夸赞雪儿姐姐美得像是仙女，路诚毅这身穿着不输小李子，接着走到路非面前，装模作样地道歉，表明误会。最后，他悠闲靠着墙壁等待处罚。

“从现在开始，关一月禁闭。”路诚毅轻声说。

“好嘞。”李万乘像之前一样点点头，拍拍屁股走人。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好像哪里不对，“等等，老大您刚刚说......”

没等他说完，慕容雪修长好看的手指瞬间捏住李万乘肩膀，女孩微微用力就痛得他呲牙咧嘴。她冷冰冰重复一遍男人的话，随后一路押着他回到总部。

“不好意思，那家伙没有恶意的。”路诚毅将路非拉起后，递给他一张湿巾。

路非默默接过湿巾，随即，他将湿巾随手抛掉，转身就要下楼。

“麻烦你们，滚远点。”男孩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黑暗里，远远看去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

路非漫无目的走在街头，脑海里不时闪动着某些画面。

出租车上饱含爱意的双眼，吊在轨道上嘶吼的挚友，夜空中坠落的红裙，还有....欢乐谷中永远迟一步的双手。

真难过啊，可难过里总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那愤怒的火烧得他难受，烧得他想将胸膛撕裂开来。

走着走着，他将目光挪向街边的肯德基店。靠窗位置坐着一对情侣，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炸鸡腿，他将鸡腿伸到她嘴边，等女孩张嘴时却又故意拿远一些。

路非看到那长相甜美的女孩娇嗔捶着男孩胸口，而男孩端坐在一片明亮的光里，咯咯笑着。那洋溢着温馨幸福的光，是路非可望不可及的遥远彼岸。

“不是说了让你滚远点吗？”路非收回视线，突然说道。

话音刚落，黑暗里缓缓走出一道白色身影。男人身姿挺拔，步伐坚定中带着股军人的味道。

“我一直以为我站得挺远的，”路诚毅非但没有因为男孩的话生气，反而一脸微笑着说，“有些事情，我想你是感兴趣的。”

“从我的兄弟，我的父亲，我喜欢的女孩死在我面前的那刻，这世界上......便没有我感兴趣的事情！”

路非说完转身，沿着玉泉路走去，步履中带着一丝沉重。

“那樱呢？”男人轻飘飘的话语彷佛带着巨大的力量“拉”着路非转身，他死死盯着路诚毅的脸，呼吸粗重。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路非略微犹豫，就跟着男人坐进一辆修长的白色轿车里。车里配置很高档，坐着也很舒适，但他对车一窍不通，只是瞟了眼方向盘下沿刻着的“MAYBACH”。

一路上，他都木然盯着窗外，直到路过某个摩天轮时，男孩默默收回视线并且微微握紧双拳。

路诚毅将车停在某偏远郊区。四周黑漆漆的没啥建筑而且还静得可怕，乍一看倒像埋人的好地方。

他领着路非走进唯一的白色建筑。建筑没啥特点，只是厅前的标识居然是燃烧的白十字架。在基督教里十字架寓意着爱与救赎那燃烧的.....十字架.....寓意什么呢？

...

路诚毅刷脸进到某个房间，等他开灯坐下时，拇指有意无意按着桌的一角。

“在吃‘正菜前’，不如来点‘开胃小菜’。”

路诚毅一边说着，一边将捏出的上等茶叶放进骨瓷茶壶，男人静静等待即将沸腾的水，路非静静等待樱的消息，俩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沉默着。

直到热水沸腾之时，路诚毅摸出俩个白色骨瓷杯，抛出他的“开胃小菜”。

“知道天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