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秀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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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巫婆,冬天用薄荷味、橙子味、柠檬味的肥皂水换梅子酒。晴天,你用肥皂水吹出五光十色的泡泡,浮上天空。泡泡吸取阳光,越来越重,最后像柔软的羽毛球一样落地。你拣回去,入夜将肥皂泡拍碎,就可以收获满屋子温暖的阳光。薄荷味的泡泡里的阳光是绿色的,橙色出自橙子味,金黄色出自柠檬味。

阿昕说:“在这三门海,一定住着一个收集了全部薄荷味、橙子味和柠檬味泡泡的巫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缤纷的色彩!”

三门海的秋天来得比扬子江要早。天气是突然凉爽起来的,山谷中吹来的一阵风打了个呼哨,整个天气说凉便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三门海色彩涌动的秋色。山谷临风一夜秋。

在凉风的吹拂下,湖岸和群山层林尽染、叠翠流金、色彩斑斓。湖水的蓝色已混合了深沉的暗红、靛青和褐黄,颜色不断地变幻、重组,湖岸森林、灌木和草坡,色彩丰富,倒映湖中,尤其当成群结队的白云驶过平静的湖面,水中的秋色起伏荡漾,几乎要汹涌澎湃。

红色的小小果实应时而现,玲珑剔透地满缀枝条。野蔷薇、金露梅、山荆子、小檗,成熟的果子犀利索罗地从满缀的枝头直往下掉,水中的鱼儿享受着丰盛大餐,个个长的又大又肥。

冉香笑道:“你说巫婆是在山中还是在水里呢?这山上固然五彩缤纷,水中也是橙红黄绿,好不热闹。”

阿昕说:“每一个巫婆都有一个水晶球,在水晶球里能看到这个世界的镜像,你看这湖水,便是周围山的镜像,而你,就是山中的巫婆。”

冉香摇着头质疑道:“有我这么好看的巫婆吗?你见过?我看你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阿昕说:“那你是年轻时候的巫婆,年轻的时候还不叫婆,叫姑娘,你就是这个会收集阳光的巫姑娘。”

冉香皱眉道:“才不要呢,难听死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谁跟你在一起,都会感到特别温暖,从心底里涌出的温暖,”阿昕瞅着冉香说,“你说你是不是这个满身阳光的巫姑娘?”

三门海外围有一处景致,叫碧萝岩。

在三门海停留的这些天里,阿昕每个早晨和黄昏时分都陪着冉香沿着三门海附近的山崖游上一个来回,从三门海入口处的百鸟岩一直绕到山背后的碧萝岩。长征诱发了冉香的免疫系统缺失症,还来不及享受突围而出的喜悦,冉香就不得不面对病魔的骚扰。她开始觉得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然后慢慢演变成间歇性发高烧,不想吃东西,一如伤寒的症状。她的体质越来越差,阿昕让她多休息,但是多休息并没有什么效果,一阵阵的高烧让她面色发黑,眼窝深陷。冉香说她感到自己的力气一点点流逝,再这样会消失殆尽,她让阿昕带她多游动,以恢复体力和精神。

阿昕带着她每天沿着山崖缓缓地游动,他们游过一丛从崖上垂挂下来的藤萝,游过一束束山间怒放的杜鹃花,游过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水湾,游过怪石嶙峋的崖角。

在崖角,冉香想起了一个二脚的词语,天涯海角。

“我们这已经是到了天涯海角了么?”冉香问阿昕。

阿昕说:“这里是崖角,只是天涯海角的一半路。”

“那真正的天涯海角在哪里?”

“在金沙江的尽头。”阿昕指着西方说,“沿着金沙江游到头,直到没有路了,眼前一座大雪山挡道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

冉香问“有豚到过那里么?”

阿昕说:“有啊,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有这个地方呢”

冉香遗憾地说,“阿昕,我是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了,要是我身体好的话,真想往上游去看看呢,我们毕竟已经游了一半的路了啊。”

阿昕说“待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上朔,去金沙江,去看雪山,就算游不到尽头,游不到天涯海角,总可以到金沙江,总可以到虎跳峡,总可以看到雪山的。”

冉香的脸上荡开一丝浅浅的温和的笑意,“雪山该有多壮阔啊!”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拖着树影一点点投射进来,树丛和草叶上的霜露慢慢蒸发升腾变成雾气,阳光渐渐穿透雾气变成一束束光剑在天坑中游走,那浓艳的秋色突然变得恍惚斑驳而不真实,仿佛进入一个奇幻的童话世界,等待一位仙女从雪山深处踏歌而来。

湖边尽是翠竹,东升的太阳晒到了这片竹林,一种又清新又寂静的淡绿色的光同清水一样,漫浸在这附近的空气里在流动。

闭上眼睛,深呼吸。

秋天爽朗的空气渗透进肺腑,有一种甜丝丝的清爽,整个豚的精神变得好起来。

冉香凄然道:“费了千辛万苦来到这个美好的地方,真希望能够跟你在一起,好好活下去。”

她望着她的恋人,心疼地说,

“真希望像城子吟唱的那样,”

“从此我们手牵着手,向着同一个方向游

直到天黑

待生命结束,我们才结束

一回头,我们看见的不是一缕轻烟

而是我们相知的一生

深深浅浅,心心相印”

阿昕说:“不要这么悲观么,你看这里的水和空气都那么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你的身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的病自己心里清楚,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了。”冉香咬着嘴唇说,“天不遂豚愿,没有法子的。”

阿昕看她微笑的眼中闪着泪花,伸鳍给她擦了眼泪,柔声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冉香,你小时候太苦了,上天不会这么不公平,它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这么好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冉香抬头望着他,只听他说道:“真希望老天能让咱两个再活二十年,让我能好好待你,让你今后的生活不用这么苦,让你幸福。”冉香道:“若是不能呢?”阿昕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若是不能,若是老天爷只许咱们再活一天,咱们便在一起一天,只许咱们再活一个时辰,咱们便在一起一个时辰,我会陪着你,永不分开!”冉香见他脸色诚恳,目光中深情无限,心中激动,真不知要怎样爱惜他才好,凄苦的脸上慢慢露出笑靥,泪珠未干,神色已是欢喜无限,拉着他的鳍说道:“傻瓜,哪有永不分开的,就让我们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秒——就像现在这样。”

阿昕怜惜地搂着她,就像鳍中抓住一把空气,生怕失去。

“阿昕,虽说我一生孤苦,但既有此日此时,实是福缘深厚已极。过去的苦楚烦恼,来日的短命而死,全都不算作什么。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冉香抬头望着他,两豚相视一笑。

看着冉香瘦弱的身躯,阿昕心里涌出一股凄凉。他想起那个吹着兰若笛的热情美丽的姑娘,健康的像透过珍珠滩蔷薇丛洒下的阳光。可惜,他没有能够为她采到明谣果,失去了救治她的唯一机会。他用力将冉香搂住,紧紧的拥抱着,直到冉香说“轻点,喘不过气来了。”

其时朝阳东升,通红的阳光在冉香的脸上留下一道光阴线,半是火红,半是幽暗。如同她那颗火热的心,一步步给幽冥之所的病魔不断蚕食。

这一对沐浴在阳光中的恋人本应彰显出青春的生命的活力,却让太多的苦痛渔网般缠绕,缠得他们愁容满面,少年白发。

阿昕带她绕着这段美丽的山崖边沿着美丽的水面漫游,美丽的景致能够让心情开朗,温暖的阳光能够让胸怀释放。

但是,病魔不甘心,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在短暂的快乐中忍不住流泪。尽管是在高烧中,她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乐观。自从无泪水命中的那天起,自从她知道得了免疫系统缺失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哨子号召大家突围叹息墙的时候,她第一个响应,就算死在勇敢的旅途中,也总胜过等死在混浊的荆江水中。她很感激阿昕毫不犹豫地陪她长征,她想起当初在姑溪河口珍珠滩初遇阿昕的样子,那是个害羞的大男孩,浑身洋溢着阳光,一如珍珠滩绽放的火红蔷薇。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选择他多是因为报答他父亲的救命之恩的话,那么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就像鲜奶滴入了水中,溶进了内心的最深处,真爱所向,誓不回头。

他们相携相伴走过了长征,一起痛苦,一起开心。一起经历生与死的考验。没有什么再能够将他们分开了。但是她的心里始终充满内疚,如果不是她病的没有力气,喜乐应该是由她来照顾的,那么阿夕也许就没事了。她一直觉得,是阿夕代她受捕的。她隐藏起这份内疚,让阿昕每天陪她散步,其实是希望能够多陪陪他,多看看他。叹息墙外,午后宁静的时光是多么来之不易,这是多少长江豚用生命和热血所追求的宁静。在三门海的宁静中,她牵着他的鳍,静静地游荡,慢慢地沉醉。“内疚是无法挽回了,就让我再多陪你一会吧。”冉香在心里说着。

她常常像凝望落日一般温柔地凝望着阿昕,阿昕的憔悴让她心疼。她握紧他的鳍,缓缓地,轻柔地,坚定地说,“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

在这片宁静的水域,他们每一天形影不离。他和她一起沿着山溪走,他们两豚的影子滑过水面,滑过长满青草的溪岸,溪岸上散落着一些蓝紫色的野生鸢尾花。他和她一起沿着山崖走,他们看着云彩飘过月亮,这个季节最后一批萤火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黄色弧线。

他们在碧萝岩下看着月亮从东边升起,一直移往西边落下。

他们看着一湾碧水由月光下的闪闪发亮到月落后的黝黑一片。

在三门海将黑未黑的世界里,两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只觉得身外的万事万物,都已经死灭尽了。

长征突破叹息墙之后,城子就陷入了长久的失眠。他晚上不敢睡觉,只要眼睛一合上,眼前就是一片血光。杀戮……死亡……鲜血……尸体……幽冷的月光。他一次次被噩梦惊醒,冷汗直冒。他每天都做噩梦,每次都被梦惊醒,陷入癫狂。他得了惊梦症,被无尽的噩梦折磨得容颜憔悴。像瞎婆婆和拉雅她们一样,他感觉自己离疯豚院不远了。

在叹息墙突围成功的那一天起,他就踏入了恶梦之乡。诗人的心灵总是比较敏锐而脆弱,诗人不是战士,无法看淡生死,注定了黑暗对内心的折磨。城子从此会因为看到太阳落山而激动的发抖,因为看到明月东升而紧张得脸色发白。他写道:

夜是白的,月是圆的

血是黑的,梦是方的

狂风刮不响奈何桥的铃铛

炉火暖不温孟婆手里的汤

圆月南归雁,孤魂北望乡

北望乡,泪沾裳

不是回不去家乡,而是江水太浊看不清家的方向

失去翅膀的雄鹰,剜去眼睛的鱼群

天空掉进水里,水珠溅到天上

没有色彩的画板,没有青草的泥滩

枯骨在发芽,骨节噼噼啪啪地交谈

二脚二脚,

快跑快跑

城子感到江水越来越冷,他一大早就爬到江边的礁石上,晒太阳,晒得浑身失去水分,皮肤开裂,在礁石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在礁石上干晒太阳会晒死的。十方、阿昕他们总要费劲地把他从礁石上拉下来,他便蜷缩起身子抱成一团颤抖着说,“冷,好冷。”

哨子在三门海的第三个溶洞内找到了秀才说的龙涎泉,跟大通洲附近的清音泉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把城子带到了龙涎泉。龙涎泉的水滴从孔隙渗出,滴到下面石臼的凹槽中,笃笃不息的声音让城子想起了莲花湖畔东林寺的木鱼声。

那年,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女冉香。他的心情激动得总是要听着木鱼声才能平复下来。在木鱼声里,他写下了那首闻名豚族的《听鱼》。现在,在远离东林的川江,他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声一声清清脆脆敲打在他的心坎,将他心中的魔鬼一只只惊跑。在龙涎泉下,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他像一只花猫安静地伏在泉下,在那一声一声的泉音中他安详地睡着了。

在龙涎泉下,城子回到了梦里的家园。

家园中,女主人美得像仲夏夜略过江面的和风,以致每一天从早晨到夜晚,他全部被幸福包围着,就像太阳和月亮被天空包围着。

他爱她的一切,爱到癫狂。她在月夜吹响兰若笛,他爱上兰若笛的声音,每时每刻耳朵里都是兰若笛的回响。江潮涌动也是兰若笛般的悦耳,风过柳林也是兰若笛般的舒缓,天地间的一切无不是兰若笛的声响。她的皮肤青中透白,那种好似病容的苍白与她眉宇间的忧郁如此相得益彰,他爱上青中泛白的颜色,每时每刻眼睛里都是青中透白,天空中飘过白云是青中透白,树林间飞过鸽群也是青中透白,天地间的一切无不是青中透白。

后来,无泪水袭来,她受伤了,肺里受到重金属流毒,开始习惯性咳嗽,他便爱上了她咳嗽的样子。眉头轻皱,下颔低含,伸鳍挡住小嘴,一阵一阵爆发性的咳。这个姿态从此就长进了城子的眼睛,只要他把眼一闭,那姿势就一遍遍重复它自己,重复得城子筋疲力尽。

他迷恋她,那是带着深深怜惜的迷恋,这种迷恋让他神魂颠倒,相思成疾。

人们都以为他被长征途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危险逼疯了,他自己知道,根本不是因为长征,而是因为冉香,只能是因为冉香。

冉香中无泪水之际他不在她身边,没有保护好她这是他最为深切自责的一件事。在那个关键的时候他居然在采石矶寻找诗境。从此他恨死了诗境。随着时间推移,冉香的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日益严重,他的自责更是一天比一天深切。待到耗尽体能和智慧的长征顺利完成,冉香的咳嗽已经发展成了咳血,看到她每次咳嗽前的眉头轻皱变成了眉头紧锁,下颔低含变成了下颔紧缩,伸鳍挡嘴变成了伸鳍捂住嘴,不变的是那爆发性的一连串咳,喉中呛出的血透过鳍捂着的缝隙洒出来,斑斑点点,在鳍上绘出一朵一朵鲜红的梅花。

他像梅花盛开时那满天的冰雪一般,浑身冰凉。

闭上眼睛,诗人的心也跟着在滴血,哪怕是在他的睡梦里。

一支三豚的探险队迅速组建起来,他们是哨子、十方和阿昕。他们试图从秀才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石沉溪洞的消息。很遗憾秀才知道的只有这些,都只是停留在传说中,他们只能自己去探索。

按照秀才的指点,在进入第三道石门后,三豚来到了三门海的第三处洞厅。此厅光线能照进来一小部分,可以隐约看到四壁的景象。在正对门洞的崖壁上,他们一眼望见了五百罗汉图。这些由流水和岩溶作用形成的罗汉图布局规整,细节生动,形态丰富,栩栩如生,谓为壮观,像一盏灯让这个幽暗的洞穴蓬筚生辉。

在这五百罗汉图的正下方,一个半圆形的洞口赫然贴水而望,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石沉溪洞,乃是一个洞中洞。三豚贴着水道进入洞内。进洞是一条较为宽畅的水道,水道往前不久便一分为三,三个方向都能过豚。三豚商量一番,还是结伴一道先探最左边的一条水道。

水道很漫长,迂回曲折,进入不久四周已经完全是一片漆黑。靠着声纳继续前行,狭窄的水道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在体力逐渐不支的时候,水道开始发生变化,由水平的往前延伸变成了倾斜往下。再往前不多久整个水道都浸在了水中。三豚潜入水中继续前行,水道还是一个劲向水底深处延伸,三豚在水中越潜越深,在一片完全漆黑的世界里下潜,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再往前一段,依然深不见底。他们潜了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开始感到了呼吸的困难。无奈之下,三豚原路返回,回到三岔道口,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着洞中暖烘烘湿漉漉的空气。

除非水位有回落的时段,否则左边这条水道是无法探到底的,因为它已经全部伸到了水底需要长时间的憋气。三豚望着黑漆漆的另外两条水道,体力的下降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探下去。于是决定当天收工,改天接着探另外两条道。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按照旅行家的说法:探洞必须在体力和意志力都达到满分状态的时候方能进行,否则决不草率。看似平静的黑洞中充满了诸多不可知的危险,有些危险足以致命,比如这种伸入水底的水道,如果不及时回头,拗着性子走下去的话,一旦前面一时间找不到出口,到时想回头回不了找出口找不到很可能活活憋死在水中。

三豚出了第三洞口,经过秀才的东篱茅舍边,秀才立于码头像是一直等着他们经过。看到他们的身影从漆黑的洞口探出,使劲地招手。三豚靠近,秀才赶紧拉着哨子,告诉他一个惊豚的消息:三门海要建无泪水基地!

三豚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秀才郑重的表情告诉他们,这不是在开玩笑。秀才说这个村子从来没有办过无泪水基地,千百年来都是一如远古的农耕,自给自足。但他今天上午出去买火柴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该乡乡主为增加财政收入决定招无泪水主来办基地。无泪水主的要求是基地必须靠水,以便于排放重金属流,又最好在山区,可以躲避反无泪水部门的检查。为了豚们不知所谓的“财政收入”这个东西,乡主答应了无泪水主的要求,决定将三门海边这块地方出让建基地。按照乡主的说法,这块地是好地,可是蛮乡僻野,搞旅游业一年吸引不到几个人来还要投入大量的广告宣传费和大量的基建费,不如无泪水基地来得实在,每年可以上缴诸多财政。

豚们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历经千辛万苦逃离荆江为的就是躲避无泪水,没想到安身日子没过上几天,无泪水如影随形跟来了!一时间他们的所有理想、抱负、信念像泡沫般瞬间破灭,用所有精神和意志力进行的长征被乡主轻轻松松的“增加收入”几个字就给抵消。二脚的力量太强大,强大得致使他们在那瞬间完全崩溃,像战败的士兵完全放弃了抵抗,任凭对方是杀是剐。因为他们拼命的抵抗抵不上对手轻轻地呵口气,这对信心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们只是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二脚就这么喜欢无泪水么?”

“不喜欢”秀才说,“二脚们也不愿意无泪水基地破坏他们的风水,他们已经联名反对基地在这儿选址。”

豚们的心情又被调动起来,原来二脚也是反对的,此事还有变数。他们伸鳍一摸,额头已是汗珠涔涔,秀才原来是在耍他们玩。

秀才说:“建与不建目前形势很微妙,一方是强势话语权的乡主和基地主,一方是广大村民的反对。”

豚们想知道结果。

秀才微微一笑:“结果就掌握在你们手中。”

秀才说:“办法就是与村民结盟,形成人豚联盟共同反对基地建设。”

他们知道结盟的意思,那就是将利益捆绑到一起了。在豚族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载入史册的豚鲟结盟对抗二脚,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他们与二脚结盟反抗二脚主。

“难怪秀才这么与众不同”豚们感慨,“原来二脚也有许多是受二脚主欺侮逼迫的呀。”

秀才说出他的计策:“二脚与豚结盟,让村民发现豚的存在,然后造势要求建立长江豚保护区。只要能建起保护区,将三门海一段划为保护区,基地就别想建了。这样村民也愿意,你们也能够生活不用受到无泪水危险。联盟,这是合则两利的办法。”

秀才对这个联盟的结成充满信心,因为他说,这是双方能够解决问题的唯一合理的办法。

后来的事实证明,唯一合理的办法之外还有唯一不合理的办法。遗憾的是,当时的秀才根本不知道怎么从不合理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以至于导致后来豚族的第二次长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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