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6.过河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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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王忽然提到南境,仁玑愣了愣,目光迅速向门口瞟了一眼。

北风掠过,冰台草哗得翻倒,像一个大浪,直扑过草场。星骑护卫全都退在草场之外,只留着这座孤独零零的屋子,和屋里的八个人。

同样惊讶的还有芥展。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南境这一项。接下来假萤窗和假淳于就会按照计划暴毙,洛奕安插好的书令山涛会取代萤窗成为星主,至于淳于的墨曜骑,那就等仁玑再生个儿子或女儿罢。

芥展并不想在星主会盟上让仁玑彻底垮台。泯尘已占据东南境,若是再失去北境,四极便是他与泯尘对决的局面。芥展并不相信泯尘,也没有把握能与他抗衡。在下一个机会到来之前,有仁玑的北境替他挡一挡,是最理想的结局。

他没想到雪狼王会提起南境,然而这时候,他心里想什么是不能叫任何看穿的。因而他岿然不动,面无表情。而这些在仁玑看来,却是与雪狼王预谋在先。

仁玑迅速冷静下来。他必须承认,他轻敌了,也必须承认,今天的事并非逃出草屋便能了结。也许,雪狼王想让一切了结在这间草屋里。

仁玑后脊微冒冷汗。从他做王子起,就经历了很多阴谋,也策划了许多阴谋,但没有一次能让他背生冷汗。他飞快衡量着什么是他最后的武器,亲情,还是权势。

“你说什么?”仁玑亲和轻松的笑着:“什么南境?”

雪狼王道:“数月之前,王上曾派洛奕大人造访炎天部,并带去了两支兑粮的星骑。就在洛奕大人离开南境的当天,泯尘手下的老关带化人氏扮作北境星骑,用冰牒赚开南境四支星骑的营地,并幻化入了王殿,一夜之间,尽灭炎天部王族亲贵,炎天七星主只剩下奚斯、奚止。此事王上不知吗?”

仁玑沉静道:“此事我的确不知。南境的消息一直没有传递出来。还是萤窗和淳于从东境逃回来,同来的菁莲殿下告诉我的。”他微咳一声,笑看众人道:“星主会盟都有特殊议题,今天议论的是淳齐的事。若要说别的事,还是换个场合吧。”

他说罢回身要走,雪狼王却道:“王上!南境被灭是四极大事,比淳齐小小的王子之位重要的多,为何不能此时说起!”仁玑回头瞧瞧他,淡淡道:“你也知道南境被灭是四极大事。若要商议此事,那也是在部落王之间,只怕北境的七星主还不够资格参与计议。”

雪狼王道:“王上差矣。如今炎天被灭,苍天陷落,盛王身死,纯王被囚,四部落王只剩其二。”他以手虚划,道:“西境裕王恰巧在呢,何不就此商议商议。”

仁玑看了眼芥展,问:“这是你教他的?”芥展呵呵笑道:“你刚才说淳齐是你心中王储人选,既是如此,他提出商议,就听他的吧。”仁玑唇角微提,环视屋中道:“看来诸位也是这样想的了。”

芥隐压在心中三十年的恼火,今日终于有个出口,他冷哼道:“王上若知道内情,不如叫我们听听,也看看眼界。”

他站在淳齐那边,仁玑毫不意外,也不肯同他胡乱生气浪费精神。他注目萤窗道:“上卿大人素来活泼,今日如此沉默,实在是奇怪啊。”微胖的萤窗今日的确沉默的出奇,听了这话,他僵硬着牵牵嘴角,却不肯多嘴。

仁玑疑窦丛生,只是想不到洛奕联络化人氏,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小舅子给换了。他只当芥展使了手段,迫着萤窗不得不伏首听命,此时恨道:“萤窗,我问你话,你是听不见吗!”

萤窗被逼无奈,微咳一声道:“大殿下既然要说南境的事,那就说说好了。”仁玑大吃一惊,雪狼王再不迟疑,逼道:“王上,南境的事别的就罢了,我只想问一问,老关赚开星骑营门用的是冰牒,此事是真是假?”

仁玑怒道:“我怎么知道!洛奕带了冰牒领星骑造访南境,你问他去!”雪狼王立即转向洛奕,道:“大人!北境的冰牒你是带回来了,还是弄丢了,还是交给什么人了?”洛奕缩在角落里,急怒攻心的仁玑却不肯看他,他想了想道:“这个冰牒嘛……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洛奕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下去。他舔了舔唇,静声不语。芥隐沉声道:“洛奕,冰牒去向是部落大事,你若有隐情速速讲来,别叫泯尘故计重施,用这法子伤我北境。”

仁玑呵呵笑道:“上辅大人既是北境的星主,也是西境的星主,肩上的担子比我们都重些。”芥隐笑而拱手:“王上说的不错,我芥隐生是仙民,四极之事都与我休戚相关。莫说西境北境,东境南境的事我也是忧心如焚,日夜思想着。”

仁玑冷笑不答,芥隐向洛奕道:“上宰大人,当时情景你只管说出来。只要不是你的过错,咱们也不会追究于你。”洛奕讷讷难言,看了眼神色莫测的芥展。

芥展立在屋角,看着眼前诸人,心想:“芥隐一心帮着淳齐,淳齐说什么他自然跟上。萤窗和淳于是假扮的,因而不肯开口。洛奕当然是站在我这边,那仁玺呢,仁玺却是帮着谁的。”

心良回到西境,向他力陈仁玺绝不会偏帮厚王。芥展也怕四处开花,化人氏终究要露出马脚,因而没打仁玺的主意。按着他的设想,星主会盟后,北境七星里芥隐、淳齐、洛奕、还有将接替萤窗的山涛,他的人占了四席。淳于死了虚出一席,留个与厚王并不交心的仁玺并不妨碍大局。

北境是芥展精心准备的蛋糕,放在碟子里看着,还没准备吃呢,谁知雪狼王跳出来,要逼问仁玑南境被灭一事。芥展心生不满,暗想:“他终究还是喜欢奚止,王子之位刚保住,就如此激进,要挑事替奚止报仇。”

这想法让芥展对雪狼王徒生不满,并非为了芳冉,是厌烦他不听话。他的脸色挂了挂,洛奕却没看懂,心想:“王上脸色不善,是恼怒我不说实话吗?”

可这句实话说出来,这屋中便似要炸了硝石,往下的局势谁能料想。他几度踌躇,芥隐又催道:“洛奕,你是不是心中有鬼,因而不肯说!”洛奕一惊,连忙道:“自从到了北境,我从来清白做人,如何会有鬼!”芥隐逼道:“既是这样,那张冰牒呢,去了哪里!”洛奕咬牙不语,雪狼王笑一笑道:“大人,冰牒去向你总要给个交待,这么沉默以待是熬不过去的。”

洛奕被逼得无法,嗫嚅道:“冰,冰牒,我,我给了术师含光。”

此言一出,仁玑暴怒道:“血口喷人!你在南境之时,含光寸步未离王殿,你如何能给他!”洛奕跪伏于地,急道:“王上息怒,小的带星骑赴南境之时,术师大人前来相送,只说从未见过冰牒,要见来看一看。小的,小的……”

仁玑怒道:“你是上宰大人,他只是术师,找你要冰牒你就给了?”洛奕低头伏地不语,咬了舌头想:“他虽是小小术师,动动小指便能操持我生死。他开口相求,谁知是不是王意。”

仁玺听到这里,呵呵笑道:“洛奕啊,人说聪明误人,你堪称个中典范。”他掐了小指向洛奕晃一晃:“大人初到北境,从这么大的小官,到了今天位列星主,身居上宰,含光没少帮忙吧。这么讲,他要看看冰牒,你也不便拒绝。”

仁玑瞪眼道:“你住嘴!”仁玺仿佛很怕,缩了缩肩微笑不语。仁玑怒向洛奕道:“他借去看一看,就没还给你?”洛奕伏地道:“小的不敢编话瞒骗,术师拿走冰牒,着实等到小的结束南境之行,回到北境,那才还了给我。”

仁玑冷笑道:“很好,北境待你不薄,你却如此枉法护私。既是冰牒在你这出了差错,我瞧你这星主也不必做了。”洛奕此时哪里敢辨,芥展听了这话却想:“折了洛奕,北境的布置便是一盘散沙,无人主持,此事万万不可。”

他沉声道:“洛奕私授冰牒确是有错,错在不忠职守。但取了冰牒私通兽族,以至南境被灭,那却不是他的错!依我看,今日之关要,是谁把冰牒给了泯尘!”仁玑瞧他一眼,冷淡道:“裕王是西境的王上,这是北境的事,诸事不敢劳你费神。”

芥展奇道:“王上何出此言?南境被灭是四极的大事,部落怎可置身事外?”仁玑脸上僵了僵,默然不语。雪狼王行礼道:“王上,看来此事的关键落在含光身上。请王上宣谕,召含光来此辨明清白。”

仁玑恼怒道:“这是星主会盟,他又非星主来做什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只管回王殿,在殿中说来!”芥隐立即起身道:“王上,此事事涉机密,须要从严从速。等我们一路招摇回了王殿,只怕走漏了风声,反生事端啊。”仁玺立即附合:“这话说的不错。王上,万一含光是清白的呢,走漏了风,反叫别人有了准备,搅混了水推在含光身上,那可如何是好?此事只在这屋中说起,知晓的也只有我们八人,还是叫他来的好。”

此时情景,仁玑情知是难出这件草屋。他冷笑道:“依你们的意思,谁去提含光妥当。”芥隐立即道:“此事重大,要请大殿下亲自走一趟。”仁玑心想:“老东西真是精乖,这时候放淳齐回去,关内我是再回不去了。”他冷笑摇头:“淳齐在这里,我心下安定,跑腿的事不必他去了,我看,”他目注淳于:“就淳于跑一趟罢了。”

淳于仿佛没料道会点到他,慌张站起,张顾四周道:“是,是,儿子走一趟。”

仁玑目注淳于,道:“你只说是我宣他前来,别的不要多话,你可记住了?”淳于点头道:“是,儿子记住了。”他行礼要走,仁玑却又唤道:“淳于。”淳于回身,静静看着他,仁玑道:“你母亲身子不爽快,莫要惊动她,你们母子连心,有她在,你自然好过些。”

淳于木然行礼道:“是。王父没有另嘱,那么我去了。”仁玑知他今日反常,却不知关节在何处,如今只有他能搬来救兵,却不知这一去结果如何,此时也只得默然。

他目注淳于出屋穿过草甸,只盼着他立即招呼星骑来救,谁知等了又等,外面却没有动静。屋里静默无声,人人都在转自己的主意,只等着含光前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草声轻响,像是有人来了。仁玑心里一拎,便见着淳于领先进来,后面跟着黑色羽衣的男人,高大白晰,面容秀美,正是含光。

仁玑歪在椅里,眯眼看着这个熟悉至极的男人。含光却笑眯眯行礼道:“见过王上,见过裕王,见过各位大人。”他瞧了雪狼王一眼,仿佛奇怪他为何在此。

仁玑道:“含光,今日宣你来此,是问一件事。”他侧目洛奕:“你来说,还是我来说?”洛奕只得起身道:“含光大人,数月前我奉王令领星骑造访南境,出发之时,大人来相送,只说要借冰牒一瞧,可有此事?”

含光何等精明,刹时便明白,含笑道:“原是为了这件事。大人说的不错,冰牒我借了瞧一瞧,当场便还给大人了。”洛奕大急:“你,你何曾当场还给我了?你拿了纳入袖中,不再提起还我,直等到我回到北境,这才将冰牒还我。”

含光愣道:“大人如何出口伤人?冰牒是北境关要,持此牒便能叫各境通关,畅行无阻。这么重要的事物,大人如何肯丢在我这里?”洛奕急道:“把冰牒丢给你是我的错,但你确是拿去了啊!”

含光眨眼装傻道:“我没拿,大人记错啦。”仁玑笑道:“洛奕大人,你说他拿了,他说他没拿。冰牒是你奉命领出去,也是你还令交回去,这中间的出了事,也只能问问你了。”洛奕冤枉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出使南境之时,冰牒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雪狼王插口道:“大人!冰牒不在你身上,你如何能顺利通过东境,到了南境?”洛奕愣了愣,仁玑饶有兴趣道:“此话不假,你若没有冰牒,如何能通关东境?”洛奕到了这时,已看出仁玑要他替死,不顾一切道:“小的通关东境,是含光大人陪在身侧!”

含光哧笑道:“大人莫要乱讲,你造访南境之时,我一直留在王殿,王上是知道的。”洛奕怒道:“含光,你不过是小小术师,执掌星象所,并不用天天面王。离开十天半个月,王上如何为你做保?”含光一怔,双目含情,忍不住飞了眼仁玑。

仁玑此时却无心肠与他眉目传情,冷淡道:“你说的不错,他执掌星象所,关了门自成一统,十天不见谁也不知他去向。那么你说他去了,他说他没去,谁人又能为你做保?”洛奕急道:“我带星骑上路,怎可只有我见着含光。当日随我去南境者,人人可问之。”

仁玑冰冷道:“那是你的星骑。”洛奕背上飚出一层冷汗,喃喃道:“王上是要洛奕认了这一头罪状吗!”仁玑皱眉道:“你这话说的偏颇,我如何逼你认了?只是事关重大,细节总要推敲。”

他说罢了,屋里一时悄静,无人答话。雪狼王微咳一声,不急不忙起身,向芥展一礼道:“王上,昨日芳冉给我了一件好东西,今日却正好用上。”芥展不动声色,心下却想:“他在医馆泡了一日,我只当他讨好芳冉,向我示弱,谁知他心机如此,是要在星主会盟上替奚止查清南境之事。”

他漠然问:“是什么?”雪狼王从怀中摸出骨瓶,托在掌心道:“芳冉送我两条小虫,叫做真虫。这虫子绝妙,从檀中穴钻入人体,便依着血脉而生。若是有人说了假话,血脉不肯宁定,它便激动啮咬。反之,若是说的真话,那么虫子也安静的很。”

他说罢了笑一笑,不好意思道:“这虫子她原是试我的真心。却叫我借来用一用。”他托了骨瓶环顾众人:“既是相争不下,不如试试真虫。”含光听了,不自觉退了一步,道:“这虫子如何能随意放进身子里?”

雪狼王冰冷道:“你不敢吗?”他听夕生讲了泯尘与芥菱的上半段故事,对含光厌恨入骨,瞧也不愿瞧他一眼。洛奕听了暗想:“这虫子是姬女芳冉给的,是西境物事,那么就是暗示我,诸事都会帮着我。”他于是向前一步,大声道:“殿下,小的愿试一试。”

雪狼王点了点头道:“洛奕大人敢试,术师大人不敢试,我看这也不必试了。”他注目仁玑,微然一笑:“王上,不用些厉刑,术师大人只怕不说真话啊!”仁玑脸色刚变,含光已踏上一步叫道:“谁说我不敢试,来吧!”

雪狼王道:“既是这样,两位大人宽宽衣罢。”洛奕当即扯开衣袍,含光也只好宽衣解带,露出胸膛。雪狼王开了骨瓶,倒出两条黄色小虫,肉嘟嘟在他掌心蠕动。他托了小虫走近两人,双掌运力,扑得一声,把虫子同时拍入洛奕含光的檀中穴。

含光只觉肌肤微麻,起初并无感觉。雪狼王道:“再问问两位大人,冰牒究竟在何人手上?”洛奕大声道:“给了含光,在含光手上!”雪狼王转目含光,悠悠道:“你呢,你说在哪里?”

他此时距离含光极近,那张与他父亲八成相假的面孔俊美逼人,所不同者,只是眉宇间英气更盛。含光微微一怔,喃喃道:“我没拿。”他话音刚落,只觉着刻骨剜心的奇痛,从檀中穴十透骨髓,忍不得啊得惨叫出来。

仁玑听他惨叫,不由坐直了身子。雪狼王凑近含光,两人鼻息可闻,他笑微微问:“你拿了冰牒,又给了何人?”含光咬牙道:“我没拿……”他这话没说完,杀猪似的直嚎了出来,滚在地上惨叫。

雪狼王直起身子,瞧着他说:“含光大人,说真话吧,说真话了会好过些。”含光已痛得无话可讲,只在地扭曲喘息,口中犹自大叫:“我没拿,没拿啊!”雪狼王冷淡道:“你拿了冰牒,可是给了泯尘?”含光痛得迷离,大叫道:“没,没给泯尘,给了萤窗!”

他这话一出,刻骨之痛仿佛散了,周身忽得轻松,只剩了冷汗涔涔。雪狼王笑道:“你看看,说了真话,你就好受啦。”他蹲下身子,扶了含光下颌,盯着他眼睛说:“你为什么给萤窗?”

那阵痛刚过去,含光着实怕它再来,结巴道:“我,我,我……”雪狼王喝道:“说话!”含光脱口道:“我不知道!”这话刚落,那痛潮水般直袭而来,含光伏地打滚,纵身嘶叫,其状惨不忍睹。

在座众人,莫说仁玑,连芥隐都有些不忍,雪狼王却不为所动,踢了他一脚道:“你说是不说?”含光滚地大叫,终于叫了出来:“王上救我!”雪狼王嘿然道:“你不说实话,神兽也救不了你!你看看洛奕大人,可曾受虫子所扰?”

含光痛得无法可想,眼泪口涎流了一地,涨红脸道:“我,我,我把冰牒给萤窗,让萤窗交给,交给长春,引泯尘灭了南境。”他这话说出来,痛忽得散了,他再支撑不住,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举座哗然中,仁玑一拍冰几,怒道:“你吃里扒外的,竟敢里通兽族,灭了炎天部!”含光奄奄一息,抬目看着他不语。

雪狼王在他身边蹲下,轻声问:“是谁指使的你。”含光一愣,微微侧目看他。雪狼王笑得温柔,像极了灯下的仁玑。含光缓缓回目,含泪盯了仁玑,柔声问:“王上,你儿子要往我身子里放虫子,你却不阻止,是何意啊?”

仁玑微微一怔,适才他的确没想过阻止。他看着含光眼角带泪,一时却答不上话。

雪狼王抚着含光檀中穴下虫子钻入的红点,喃喃道:“说出来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你选哪一个?”含光闭了闭眼,大声道:“是王上指使了我!”

他这话刚毕,雪狼王落指如风,倏得一声急响,那条虫子生生从含光体内拔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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