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祭司？”望着眼前的十几岁的少年，与凉差不多年纪。

只是看上去眉眼带笑，脸颊红润，饱受人世优待的模样。

“是呀。我叫阿羽。”蹭到严晨身边蹭了蹭，名为阿羽的少年仔细嗅了嗅，道：“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这少年好奇怪。祭祀难道不是凉吗，为何他也是祭祀？

凉说过自己是天下无有的人，钟夜冥也说过，凉是千年来唯二的祭祀。

“你能祈请来新灵？和天神沟通吗？”严晨如是问着。

谁知道阿羽竟是笑了，摇摇脑袋，似是在看个幼稚的孩子：“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对祭司有什么误解？”

“怎么说？”这些事，不都是凉必须做的吗？

“我虽为祭司，也不过是个凡人。只听过天神之音，并无法与天神沟通。新灵降临与否，全凭天神意愿。”

“你确定？”

“当然。”阿羽笑着，很是开朗的模样，不知是哪里起了兴趣，与严晨耐心解释着：“天神只是大道天衍的一种形态。它甚至不一定偏心我们人，也可能偏心妖。所以祭司职责，无外乎祈愿而已。至于是否能达成，全看天神认为有需要与否。”

严晨沉默了。

这少年说的，和凉说的，全然不一样。可是看他那样，全然不似说假话。

他站得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仪式进行。和凉用灵气去祈请天神不一样，阿羽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

那些提前预备好的灵气，只是用来形成肉身的物品。

就好像阿羽只是在向天神许愿一般，完全不需任何付出，就完成了这件事。

严晨不敢置信地看着。当廖歆的爷爷缓缓睁开眼睛，众人哭成一团的时候。严晨的内心，震若惊雷。

他的凉，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凉，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在受这种苦？

“叩谢阿羽小友。”

廖元带着丹明教上下，甚至仆人，大大小小近千余口人，重重地对着阿羽磕了三个响头，拜了八拜，才算聊表心意。

阿羽只要坦然地受着。表示都是天神应允，并不是自己的功劳。他想推脱，但根本不由得他，各式各样的钱财珍宝几乎是撵着他送。

丹明教还是觉得不够诚恳。

严晨作为外来人，远远看着望着。心也痛着。当时在茫山，凉哪有如此待遇？在渡业教……钟离霁更是对她大为不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此时，廖元也发现了问题。

他的魂魄已稳，但身体仍然不尽如人意，经过两日的休息，他得出结论：“那天灵丹，被灵气折损过，少了些许功效。”

众人一致认为，是钟离凉干的。直叹用心险恶。

得不到的便毁掉，如此阴毒。

“严晨，你开心些。你都整日没吃东西了。”亲手端来饭菜，廖歆很是不忍，放下身段耐心劝着：“他们不懂。所以你别往心里去。钟离凉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

“不。不是这个。”

事实上，严晨并不是因为别人都在说凉的不是才难过。虽然全天下都在指责凉，恨不得口诛笔伐，欲杀之而后快。严晨心里再清楚过，那绝不是凉。

就算全天下都说她是个无心的凶恶之徒。严晨也信她。

若有机会，他定会将她捧在心尖，带她山水之间造一间茅屋。从此日夜做些吃食，将她问的白白胖胖的。

严晨难过的，只是因为那阿羽的出现。严晨想起，钟夜冥说过，凉是祭祀。也就是本身就是祭品一样的存在。

他本以为，就如凉所说的，烧香求佛，跪地求拜，是换不得天神恩赐的。严晨信了。所以他一直在忍，忍凉一次次受伤，一次次献出身体。

但阿羽出现了。凉所付出的，岂不是十分荒谬？

仿佛都变成了一纸笑话。

“严晨，你振作点。今日我来，还有个消息告诉你。”见严晨仍然双目无神的，廖歆提高了嗓音：“今日收到了请柬。”

“钟惊鸿的？钟夜冥的？”特意告诉自己的，定是与渡业教有关。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去了解的心思。

“不。钟离凉的。”

“你说什么！”

从床上跳起来，严晨抢过那封请柬，双目欲裂。

竟然是真的……

钟离凉，竟然要和那叫做雪莲的十二重妖宗，成亲？

成亲！

“你冷静点。罢了。”叹着气，廖歆也是低下脑袋无奈：“现在仙道双方全都在争论不休。那妖宗这几日为非作歹，屠了不少平民百姓。请柬上说，若是去参加，可考虑不杀不灭。”

“必须得去。”哪怕只是为了去屠那妖宗，也非去不可。

成亲的地点，在五鸣峰不远的一处小镇。据说前几日已被屠了个干净，竟然在生人亡魂未散就成亲，十足的血腥。

廖元决定亲自去。毕竟这天灵丹是严晨拿到的，而且金玉药鼎也是钟离凉还回来的。

不管如何，总是要报答恩情的。

而且廖元极其正气，哪怕只是为了灭妖宗，他也断然不会缩在丹明教内。至于那到底是不是钟离凉，他也打不定。

毕竟他没有接触过钟离凉。只得碍着孙女的面子，没有说破。

夺舍之事，向来修为全废。若能夺舍之后修为更精进，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做得到的。根本就是逆天而为，招来天罚。

临走前，严晨左思右想，终究是拿出了一本手记，毕恭毕敬地请廖元琢磨门道。

“这手记上的字？”

手掌小心的抚过，廖元眼中从平淡，变为震惊，而后变为长长的唏嘘。

当他摸到封页时，竟是眼眶含了泪水。

一个年过百岁，死而后生的人能眼眶含泪，这是十分吓人的事情。

“请问掌门，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严晨的心一寸寸收紧。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是本女子的手记。”之前廖元还不信钟离凉是女子，现在他信了。

长长地叹着气，廖元看着眼前的严晨，很是怜悯道：“我知道了，钟离凉那姑娘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将她救回来。至于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等你到了那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许你一直不知道，反而遂了她的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