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儿乖，好好休息。”

见凉终于醉得彻底晕过去了，严晨好生无奈地将她从身上拉下去。小心翼翼地替她把染了污秽的长袍褪去，只见凉身子瘦的可以，不住地发着抖。

赶紧扯过被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严晨想喊七宝升两个火盆子，不想喊了两声，却没有回应。

“七宝应当还没回来。”不由得嘲笑自己脑子不好使，严晨这才拍了拍凉，低声道：“乖，睡觉吧。我哪儿也不去。”

说了好多遍，凉一直颤抖的睫羽才渐渐停了。又过了会儿，凉终于停了颤，似是沉沉睡去了。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凉手中抽出，严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前碎发，这才叹了口气，清理起一地狼藉。

一顿年饭，凉只吃了两三口水果。而后喝了整整一坛酒。

趁着天光全暗之前，严晨终于清干净了地面。点起了一盏烛灯。只见微弱的火光之下，凉一直紧紧皱着眉头。

似是做了噩梦的样子。

“嘶，咬的可真疼。”想到凉醉酒时疯疯癫癫的模样，严晨不由得失笑。

她应当是以为在做梦呢，咬一口若是疼便是真的，若是不疼则是梦境。也难怪凉会说这是梦，毕竟咬在他嘴上，凉怎么可能会疼？

严晨只得如此宽慰着自己。若是再细想下去，只恐心疼得紧。

思前想后，凉今日吃的东西极少。严晨还是起了身，替她揶好被子，放下帷幔。点起纸灯摸进了厨房，准备给凉做些吃食。

不想正接着火光熬粥时，钟夜冥却是吱呀一声地推开了厨房门。

“怎么不用照明石？”钟夜冥皱着眉，有些严厉道：“按你现在的灵气，不说照的亮如白昼，多少也不至于如此昏暗。”

严晨却是低头搅着粥，扯着笑摇脑袋：“凉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似乎，很少用灵气。”

分明用灵气能做到太多事。例如运灵气周身，不再惧怕严寒酷热。运用灵气御风而行，照亮取暖，凉却是从来不做的。

之前严晨还以为凉是深中寒毒，才如此体凉。如今这寒毒解了，凉依然冻的发颤。

结合种种，严晨只能得出：凉不喜用灵气的结论。

“的确。凉对灵气，事实上是排斥的。”低地叹气，钟夜冥取了照明石，将这厨房照的通亮。选了处地方坐下道：“今日她喝醉了，你怎么不劝住她？”

说起这个，严晨满心无语。

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她喝酒的样子很豪爽。而且别人敬，她就回。看她只是脸颊微红，我以为她酒量很好的。”

虽然严晨也该注意到，哪怕再好的酒量也吃不消整整一坛子的烈酒。只是凉喝酒的模样着实太过淡定。

钟夜冥仔细回想着凉方才的表现，道：“凉应当是用灵气压住了酒劲。喝的太多灵气反噬了，便一下醉倒了。”

“原来如此。”责怪自己照顾不周，严晨扯开话题问：“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年饭结束得倒也早。”

“按理说是还没完。”长长地叹着气，钟夜冥看严晨有些怒意：“不过凉醉成这样子，我担心的什么事都做不好。做不完也没法接着做了。”

“真是抱歉。”真心实意地道着歉，一时间严晨无话。

的确，自己似乎太任性了些。分明比凉大了那么多，竟然还处处需要凉照顾。今日这年饭若不是自己执意拉着凉去，恐怕也不会横出那么多枝节。

但是，仔细想想……

“今天凉似乎交到了朋友。”响起钟云芽和钟余晴，严晨欢喜道：“他俩师兄妹挺有意思的。”

虽然钟云芽还偷亲了凉一口。让严晨差点吓得跳起来。

有些吃醋，有些窘迫，又有些无奈。

若是他们知道凉是个女子，岂不是场面会变得十分尴尬？

想到这里，严晨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精彩，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哼。”钟夜冥却是低哼一声，声音冷漠道：“你以为他们会和凉做朋友么？严晨，你也太天真了？”

“你是什么意思？虽然凉和他们地位相差悬殊，实力相差悬殊，但她心性善良温柔，处事待物又极其礼貌周全。怎可能无法做成朋友？”

说起这个严晨心里就有股无名火，他直言无讳道：“若不是渡业教将她独自隔开，怎会让凉的性子如此孤僻怕生？”

严晨分明看的出来，凉的孤僻是后天的。她更多的是怕。

分明很期待，也很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偏偏总是选择将自己紧紧包裹，与人拉得远远的。

“要不怎么说，你太天真呢。”摇着脑袋，钟夜冥垂下头，眸光晦涩：“凉是祭祀，和普通人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何她连我都不信任的原因。”

忽然，钟夜冥抬起眸，紧盯着严晨。

向来高傲媚人的眼中，此时只有满满的无声恳请：“所以，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些。她现在是十足的喜欢你，信任你。你该知道，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决定。”

“我知道。”

严晨怎会不知道呢。茫山时哪怕伤的重极，用自己的命去换，凉也做了。仅仅只是因为自己那时的不懂不清而已。她为了他那明显不可能成功的奢想，陪他逃离出教私奔。

回来时连腿都断了，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起。

这份深情，严晨只觉得当之有愧。到底该如何回报？他竟然想不出除了煮一碗热粥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是我话多了。”忽然起身，钟夜冥指着那咕嘟咕嘟的白粥嗤笑说：“你再发呆，粥就要熬糊了。”

“啊？”严晨这才慌慌忙忙地熄灭炉灶中的火。赶紧舀起。

当然他也没忘记钟夜冥，递过一碗道：“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吧？喝碗粥如何。”

“凉若是知道我吃了你做的东西，非吃醋不可。肯定会把我打得苦胆水都吐出来。”

连连摇手拒绝，钟夜冥苦笑：“你还是送去给凉吧。我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快了。”

“什么快了？”

严晨不解。这钟夜冥神神秘秘的样子，到底要发生什么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