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清芸山上的雪竟是越下越大。

苍白之间，仿若那日在天域幻境之内的模样，严晨竟是恍然。本已经忘记的事情恍惚间又记起，严晨看着换回白袍的凉，问：“那日幻境之内，你为什么要打我？”

严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到现在那片淤青还没消下去呢。

没想到严晨竟然记起这件事了，凉谨慎地探问道：“你记得我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嗯？一片白光……还有……”努力地回想着，却是脑海模糊。只记得当时看到凉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浑身是伤散发着死气，自己那心痛绝望的感觉。

还有什么呢？似乎还有什么。但是任凭严晨挠破了脑袋，也是想不起来。

就好像当日在茫山睡了凉一般，总觉得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被自己忘掉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见到他这模样，凉却是笑了，眼中竟然透露着欣喜，很是温柔道：“严晨，你相信我就好了。”。

这一笑堪称夺心摄魄。哪怕是在这漫天纷飞的大雪之中，也是直击心房。

“嗯。”低头收拾着，严晨也是摇了摇脑袋，索性不再去想。

既然凉说这样就好，那这样，便是好的。

“乖。”伸手拂去自己发上的白雪，凉看着严晨嘱咐道：“天祭结束前不要来看我了。不如计划下带我回乡的事。”

想到那日匆匆忙忙准备的简陋马车，严晨立刻心领神会，道：“放心，我会准备好的。”

“我是说私奔啦。”甩给严晨一个嫌弃的眼神，凉低声道：“教中人还不知你我已成婚，所以我只能偷偷跟你走了。”。

“抱歉。”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严晨看着凉满是歉意，“我会努力修炼，将来能独当一面时，向你爷爷和父亲提亲的。”。

虽然以凉现在这堪称举世无双的修为，严晨这目标几乎是做不到的。

“好。”凉却是感动得点点头，赶紧将严晨挥手送走了。

今日这十七岁的生辰，虽然短暂些，仓促些，潦草些。却也太过温暖了些。凉捧起忘川之水足足洗了三回脸，才抬头望着来人。

岸上，钟无艳却是叹着气。俯身将凉抱起，缓缓地送到了瀑布之下。

“唔……”自上而下的忘川之水拍的疼痛至极，同时也冰冷刺骨。凉忍不住皱眉轻哼着。

“你这傻丫头！”钟无艳又急又气，拿出一瓶疗伤药液，指了指那些又被扯开的伤口责怪：“你当真是为了那书生，连命都不要了？”

看到送到嘴边的疗伤药，凉却是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眸中闪过冷意，钟无艳直觉得凉越来越执拗了。

“身上杂念太多。”凉却是闭起眼睛，缓缓道：“若再喝了药，只怕天祭之前去不干净。倒是掌门会生气。连累无艳姐就不好了。”

“你还知道叫我无艳姐！”嗔怪一声，又僵持了许久，凉依然没有喝那药液的意思。

钟无艳忍不住有些乞求道：“凉，你就喝了吧。伤的那么重，真的不疼吗？”

“当然是疼的。”眼睫轻颤，凉却是自嘲地笑笑道：“但是又怎样呢？我已经习惯了。”。

钟无艳心中的苦涩几乎要溢出，只能紧紧咬着唇。看着眼前扮作男儿的凉，缓缓道：“凉，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还是一样的答案，这十年来钟无艳问过太多次相同的问题。只有在第一次的时候，凉的答案是不同的。

在她经过第一次天祭之后，都只会回答不讨厌。

“是我冒犯了。”替凉整理好白袍，钟无艳自知自己没有再说下去的资格，低头告退道：“少掌门有事唤我便可。无艳告退。”

待钟无艳走了许久，凉才缓缓睁开眼。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看着那分明担心自己却不敢开口的人，凉心中如此自问着。

没有答案，也不可能会有答案。索性将脑袋全部埋到瀑布中，清心净身。

……

天祭的日子越来越近。严晨按着凉的吩咐，并没有可以修炼，而是以养心修身为主。每日在房中教七宝读书认字，过得很是惬意。

尤其是严晨每日练习着菜谱上的各个菜色，让七宝每天都大饱口福。

唯一不同的是，整个渡业教竟然是越来越严肃。似乎是为了天祭，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奇怪的却是一直没有见到钟惊鸿。

这一日严晨依旧拜托钟夜冥去冥池取水，两人正在去冥池的路上，却是迎面撞见一人。

“惊鸿兄？”自那日茫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见到凉这温文如玉的兄长，严晨很是欣喜地上前打招呼。

钟惊鸿自然也是惊喜的，只是顾不上寒暄，却是愁眉苦脸道：“抱歉严公子，我现在有些事，怕是不能闲聊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在这渡业教中还有什么能难倒这正牌孙子，莫非是什么大事？严晨不由得担心。

皱着眉，钟惊鸿似是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在严晨关心的询问中回答道：“我弄丢了一个挂坠，是我心上人赠我的。”。

“原来这样。”严晨刚欲开口说我帮你找，钟夜冥却是冷哼一声道：“钟少爷直接命众弟子去寻找不就好了？为何独自在这游荡？”

“今天日子非同寻常。”钟惊鸿有些难堪道：“众弟子都在静心修炼，等待凉的天祭，说不定能得次机缘。我怎敢在此打扰众人？”

想到这个原因，严晨不由得对钟惊鸿敬佩一分。这钟惊鸿也是修炼中人，为了寻找心上人所赠之物放弃机会，不可谓不深情。

“那我帮惊鸿兄去找吧。凉交代我按照平常就好，所以我今天是个闲人。”

“哼，你想去就自己去。”钟夜冥见状，竟是一拂袖，走了。

见钟夜冥如此生气，钟惊鸿面露难色。严晨赶紧安慰道：“不用管他，我帮惊鸿兄找就是。别看我这样，找东西可是很厉害的。”

“那就多谢严公子了！”双手抱拳，钟惊鸿喜出望外地带着严晨走着。

不多时，两人竟是越走越远，一空旷处，近百丈开外，竟是立着一株叶片雪白的大树。

“就是这里了。”指着这除了一口枯井，只有遍地残枝断木的地方，钟夜冥很是为难道：“我刚刚路过这里时似乎感到什么东西掉了，还请严公子仔细找找。”

“包在我身上。”拍拍胸脯，严晨此时干劲十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