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地，除却几个重伤实在难以走动的人，大部分仙道弟子都进入了灵阁。

近百号人在灵阁之内，很是热闹。

众人全部心思都在珍奇异宝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就连严晨和钟夜冥，都在认真地寻找着和自己有缘的宝物。

他俩想的很简单，自己手里东西越多，底气就更足一些。待会若真的和妖祖正面对抗，也更有一份保障。

与此同时，妖祖却是笑的满意，又回到自己青年的模样，走到法坛的水池边，桀桀笑道问：“小丫头，感觉怎样？这被蚀骨吞心的滋味，尝的可是痛快？”

若是刚开始，凉还能回顶几句。此时全身被那恶灵缠住，身体之中所有灵气都被怨念污染，疼痛至极。已经连开口都做不到了。

又是一大团灵气丢下，妖祖冷笑说：“死了又活的感觉怎么样？只可惜你叫钟离凉，真想让钟离清亲自尝尝。”

本该疼痛至死的身体又被天命强行拼合，陌生的灵气冲入体内诡异得让人作呕。凉很想回呛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仅剩的力气只能感应到严晨与钟夜冥在头顶之上，并未受伤。不由得有几分欣慰。

似是看见了她嘴角的笑意，妖祖却是嗤笑说：“将死之人还担心着情郎？”

然而没有回应。妖祖笑道：“我真是糊涂了。你现在这模样，比死人都不如。还怎回应我。”

“那就麻烦你快杀了我吧。”凉提起最后的力气，颤抖道：“最好连尸体都不要留下。”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妖祖却是指尖轻点，将凉从怨念恶沼中拉出。

此时的凉浑身呈着死气，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死黑，妖祖很是满意，左手又将一把灵气丹药塞入她口中，右手倏地将她心脏抽出来看个仔细。

“唔。”剧烈的刺痛传来，凉却是连瑟缩都做不到了，只能看着发黑的视线中，自己的心脏也呈现着近乎死黑一般的颜色。

她的身体本就是灵气组成，此时连心都泛着黑，已然是被污染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

“很好。只要再下一点怨念，你这身体就彻底污了。”妖祖的眸中带着近乎癫狂的嗜血，道：“囚禁于此地千年的怨灵不散，为的就是今日这复仇！”

“真可惜，你不是钟离清。”

“你是钟离清就好了。”

妖祖在那喃喃自语，将钟离清的名字愤愤咬牙地念了近百次，忽然他似乎是起了一丝怜悯，对凉说道：“怪只怪你是那钟离清的后人。也怪你太蠢！为了哄情郎开心就枉送了性命，不知你死后钟离清会如何生气？”

凉大口呼吸着浊气。一字都未说。

可能真如妖祖所说，自己蠢得过分。为了哄人开心送命这种事，听上去的确太过幼稚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后悔。甚至觉得很值得。

体内的怨念越噬越深，凉第一次感受到天命动摇是什么概念。心神都震得动荡，已经不是疼能形容的痛苦之感席卷全身。

脑中忽然想到严晨。凉努力道：“能不能别把我的尸体留给他。”

“怕情郎伤心？”妖祖竟是愣了。

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凉缓缓道：“杀了我吧，完成你的复仇大业。你的那些镇民早就等不及了。”

“有趣。”伸手揪着她的长发，却是在手中断开，妖祖问：“你看上去很开心。”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凉也没有再和他迂回的心情。终于将埋在心中许久的话吐露而出：“我这种人，早死早好。”

“真难得。你竟然有如此自知。”妖祖眼中鄙夷道：“真可惜，现在求我杀你，晚了！”

凉的心倏地一震，事到如今，这妖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你用最后的天命，帮我复活三个人。”妖祖挥袖，七层之中的样貌竟是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严晨和钟夜冥的脸上。

妖祖阴狠道：“这近百修炼之人的灵气以及阳寿活气，换三人生命应该绰绰有余吧？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你的小情郎带着旁边那人离开灵阁。”

“我若不答应呢？”凉咬牙，这妖怪到底还是出尔反尔了。

真是好生算计啊。让近百人心甘情愿地踏入灵阁，并且浑然不想离开。自己又近乎天命将毁，祈请之后只剩一个死字。

若是不祈请，也是一个死。

“不答应也可以。”妖祖点点头，道：“我不会杀你情郎的。犯了无端杀孽无法羽化。只是我大可在羽化之前，将他带来这里看看你这惨样。不知道他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而这恰恰是凉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对于死她并不怕，只怕自己的死给严晨留下阴影。

“你似乎是准备独自赴死了？”见她久久不回答，妖祖阴阳怪气地说：“你若再不回答，我可就立刻废了你的天命。”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凉却是睁开眼，凄惨笑道：“你当我喜欢这天命？”

“都这时候了还妄图动摇我？”妖祖阴狠一笑，怨灵唤至手中，对着凉就是阴狠飞去。

终于在一顿撕咬啃食之后，全身灵气都被怨灵污染。死黑色自心口开始，蔓延全身。就连微张着的眼，都被黑色覆盖。看上去很是渗人。竟然连哀嚎都未有，就命数全尽了。

任凭妖祖如何轰击而出，地上的人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大仇得报的爽感袭上心头，妖祖又哭又笑地嚎道：“钟离清你看到了吗！你的后人被我杀了！你千辛万苦成立的渡业教，千辛万苦留下的血脉，被我杀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叫喊，却是没有任何回应。巨大的空虚感涌上，妖祖竟是落下一行浊泪。对着满池扭曲的怨灵，说道：“大家……我给你们报仇了。”。

千年来被仇恨苦涩支配的内心瞬间坍塌，妖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只等将珍宝传给他人，便可羽化了。羽化的机缘是前代妖祖留给他的，就是他手中的一柄长剑。按照前代妖祖所说，只要将长剑赠与诚心接受它的一人，便可成就善业，羽化成神。

此时香将烧尽，灵阁之内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去。只剩下三人还在其中摸着余漏，妖祖缓缓地运气妖力。腾空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