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皇家小公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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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贞十四年, 冬

葭月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皑皑白雪覆在这富丽堂皇的奢华深宫之内, 平添几分别样的雅致。

邀月殿的几株红梅开得正艳, 迎霜傲雪,玉骨冰清。

书房里此时十二岁的长安和长泰正在太子太傅柳从勋的教导下念书。

如今的太子穆皓安已经快十九岁了,常跟随陛下上朝听政,分析朝中局势也颇有见解, 说的头头是道。今年西北大旱,还被封为钦差前往赈灾,安抚灾民,得百姓称赞,使得龙颜大悦。

太子聪颖又勤勉, 现由陛下亲自教习古今圣贤之道, 柳从勋再无可教习的东西,本欲辞了太子太傅之职,却被陛下派来做了两位小公主的教书先生。

对柳从勋来说,教这两位公主念书可比当初给太子做太傅困难多了。

长泰公主还好,性子安静, 又很爱学,有时一些见解和看法还会令他眼前一亮,颇有太子当年的那股聪睿劲儿。然长安公主就不同了, 慧敏有余,努力不足,还时不时在他授课时捣乱。

此时眼见雪越来越大, 长安坐在书案前,一颗心早飞出去了,手指随意地敲打着桌面,看似散漫,实则又十分迫切。

柳从勋叹了口气,把书放下:“今天就到这儿吧,两位公主可以放课了。”

他说完对俩人拱了拱手,开门出去。

太傅一走,长安整个人都雀跃了不少,迫不及待从位子上起来,跑到门口又折回来,对着埋头看书的“书呆子”长泰道:“下雪了,出去堆雪人啊!”

长泰不理她,她直接扯了人就往外走:“年纪轻轻的,成书呆子木木讷讷的可不好,你得跟阿姐我多学学。”

听着长安厚脸皮的话,长泰嗤了声:“学你揪太傅的胡子,还是学你趁太傅睡着时在他衣服上画只小兔子?”

长安面不改色,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挽着她胳膊:“这你就不懂了吧,生活就是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你怎么就知道,我在太傅衣服上画兔子他不高兴呢?说不定他心里在想,咦,长安丹青不错,孺子可教也!”

“……”长泰早见识了她的厚脸皮,摇摇头不想跟她说话。

长安也不再多言,扯着她跑出邀月殿,径直往东宫的方向跑。

长泰纳闷儿地看她:“不是说堆雪人吗,去东宫干嘛?”

“咱们俩多没意思,叫上皇兄一起,刚好他那里还有两个帮手呢。”

——

两人到了东宫,却并没看见穆皓安的影子,只瞧见了停下相对而坐,悠然烹茶赏雪的侍读徐靖远和沈尧。

徐靖远和沈尧与穆皓安年纪相仿,十九岁上下的年纪,个个眉清目秀,气度斐然。

这二人是当初清平和穆庭蔚精心挑选出来给穆皓安做侍读的,徐靖远出身将门,刚毅英武,也曾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骑□□湛,熟知兵法。

沈尧乃书香世家,博学古今,才富五车,温文尔雅,年纪轻轻便是个进士了,在朝中任翰林院编修,才子之名远扬已久。

长安拉着朝堂跑过去:“怎么就只有你们俩,我皇兄呢?”

徐靖远和沈尧看见两位公主,忙起身行礼。

长安摆手:“我皇兄呢?下雪了也不见他出来。”说着还狐疑地点着脚尖往寝殿的方向看去。

徐靖远咳了两声:“公主别看了,太子殿下……不在宫中。”

“咦?”长安狐疑地在一旁坐下,“那去哪儿了?”

徐靖远与沈尧互望一眼,徐靖远笑道:“觉得宫中烦闷,出去走走。”

长安皱眉:“皇兄出宫玩怎么不带上我,你们俩怵在东宫做什么?”

沈尧笑着斟了杯茶水:“太子殿下这副暖玉棋子乃是越国天子所赠,纵使如此寒冬握在掌中也颇有暖意,我与靖远自然是为了沾一沾太子殿下的福气。”

长安吃吃笑起来:“尧哥哥还是算了吧,你跟靖远哥哥下棋,就他的棋品,连我都不如呢!”

徐靖远掀了掀眼皮,跟长安道:“公主小小年纪,怎的还编排起我来了。我棋品是不怎么好,但跟你比,那肯定还是强很多的。我比你多吃七年的米粮,你当白吃的?”

“是吗?”长安一扬眉,不由分说把沈尧从位子上扯起来,“尧哥哥走开,我跟他下!”

沈尧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悠然去了前面的连廊处,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外面风雪里傲然而立的翠竹。

长泰侧目往那边看了一眼,低头看桌上的棋局,指着一个位置:“放这儿。”

徐靖远急了:“长泰公主不能帮她,犯规!”

长安得意洋洋地笑:“怎么不能帮,我们姊妹一体。靖远哥哥这都不许,是自认比不得我们长泰棋艺精湛喽?我们长泰才十二岁,你这都比不过,也太丢人了!”

徐靖远厚脸皮反驳:“你若这么说,你们俩加起来都二十四岁了,我才十九,我输了不是很正常?”

“你这什么歪理?”长安蹭了蹭鼻子,不跟他争,又问长泰,“接下来走哪儿?”

长泰又指了位置给她。

徐靖远:“……”

徐靖远本就棋艺不精,长安又有长泰帮忙,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脸色渐渐很难看:“两位公主怎么净欺负我,你们若想下棋,就应该找太子或者沈尧,跟我比也显现不出两位公主的棋艺精湛。”

长安思索着徐靖远的话:“我觉得你说的还挺对的。”又转头对着沈尧喊,“尧哥哥,靖远哥哥被我打的落花流水了,哭着喊你救命呢,你快来!”

徐靖远:“……”他几时哭了?

沈尧回神,含笑走过来,在徐靖远旁边坐下,看向长安:“公主喊我来的,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长安仰着下巴,拍拍长泰的肩:“我妹妹的棋艺可是父皇教的,尧哥哥可别太高看自己,没准儿你就输了。”

沈尧笑而不语,指挥徐靖远落子。

有了沈尧的参与,徐靖远原本已经败下阵来的局势开始回转,渐渐迎来曙光。

他是帝京城里出了名的大才子,长泰终究年幼,应对起来格外吃力,不多时眉心便紧紧蹙了起来,卯足劲儿想跟他争个高下。

她不服输起来颇有些倔劲儿,红着脸一声不吭,心思全放在棋局上。起初长安和徐靖远还斗几句嘴,渐渐的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棋坛上越落越多的黑白子。

最后沈尧淡淡一笑,停了下来:“就到这儿吧,公主赢了。”

他输的不着痕迹,徐靖远和长安没看出来,但长泰却很明白自己的水平。又见他起身去了外面,似有心事的模样,长泰凝神沉思。

“尧哥哥今日怎么看上去不高兴?”长安心里有什么便问什么。

徐靖远笑:“他能有什么不高兴,我看就是太高兴了,乐极生悲。”

“这是什么话儿?”长安托腮把玩着暖玉棋子。

徐靖远道:“快要成亲了,你说是不是喜事?”

长泰斟茶的动作一滞,不动声色捏着茶盏,垂眸间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腾,晕染在她眼眸处,拢上一层薄雾。

长安倒是很好奇的样子:“尧哥哥要娶妻了?哪家的千金,长得好看吗?”

徐靖远道:“还没定呢,不过他在帝京才名远播,年纪轻轻入翰林院,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不少,多少闺阁千金想嫁给他的,任凭娶了哪个都挺不错。他是家中长子,年岁也到了,一直被沈老爷子逼迫着赶紧成亲,这不就心烦意乱了。”

长安努了努嘴:“急什么,我皇兄还没成亲呢,也没见我父皇母后着急。”

“你皇兄?”徐靖远突然笑了,神神秘秘道,“公主知道太子殿下出宫做什么去了吗?”

“你不是说散心吗?”

徐靖远摇头:“前阵子寄州知府姜榭任期已满,回京述职,被陛下留在京师担任吏部侍郎。姜家的公子姜苑与太子殿下幼年相交,他还有个妹妹,叫姜菀,公主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我母后说皇兄小时候天天吵着要娶人家来着。”

徐靖远笑着抿了口茶:“听说那姜家姑娘正值妙龄,出落的亭亭玉立,婉约多姿,貌可比昭君,才可比道韫,把你家皇兄的魂……给勾走了。”

长安闻此低声嘟囔着:“这京城里还缺美人吗,每回宫中设宴,都有各色美人铆足了劲儿在我皇兄跟前表现,也没见他对谁多看几眼的。怎么到了姜家姐姐那里,就不一样了?她长得,真那么好看?”

徐靖远仔细回想了一下,很诚实地点头:“好看!”

长安撇嘴,看看长泰,托着下巴问徐靖远:“比我们姐妹还好看?”

徐靖远差点儿呛着,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小姑娘哭笑不得:“两位公主还小,这怎么能比?”

“那有我母后好看吗?”

徐靖远噎得不敢说话,冷汗都出来了。

皇后娘娘他哪儿敢评判,说好看是亵渎,说不好看是犯上。他嫌他们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太长吗?

“公主,咱们继续下棋吧。”徐靖远只能把话题引向别处。

长安也没再追问,跟长泰道:“来,咱们继续打得他落花流水。”

长泰放下茶盏站起来:“外面有些凉,你们玩儿吧,我回邀月殿了。”

长安知道她喜静,也不强求:“那好吧,外面雪大,你慢着点儿。”她兴致勃勃跟徐靖远下棋,全然忘了之前说堆雪人的事。

出了凉亭,长泰随意地走在东宫的幽静小路上,心情闷闷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从东宫出来,她本是要回邀月殿的,侧目看见前面湖边的树下俨然站着一抹挺拔的身影。他穿着青白色的广袖直缀,芝兰玉树,与周遭积雪浑然一体,美的像一幅绝佳水墨画。

原以为他已经出宫去了,不想此时居然在这儿。

长泰静默须臾,抬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完结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本章有红包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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