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触过几次洋人后，穆瑶对洋人的办事方式很是欣赏。

他们通常都是在做事时先将协议写好，这样既保护了自己的权益又保护了他人。

这次洋人提出要跟她签协议，穆瑶自然是高兴的。否则她还真没什么把握这两个洋人走了之后什么时候会回来，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

“对，签个协议对你们双方都好，要签，这个要签。”白景川笑嘻嘻的站在洋人和穆瑶的中间，似乎自己就是个见证者。

在签好协议，洋人负责将扇子带出去，卖出来的钱与穆瑶三七分后，洋人又给穆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穆掌柜，不知道你们扇坊能不能做更多这样的扇子？”

“您的意思是？”穆瑶两只手交叠搭在膝上，略有些不解的看着洋人。

“不瞒你说，你的扇子我的朋友也见过，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都对你的扇子很感兴趣，希望可以将这样神奇的扇子带到他们的家乡。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穆瑶自然是乐意的：“当然，我同意。”就这样，就连穆瑶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费半点力气就将灵犀扇带到了各个地方。

“小五，丹茗，你们两个先回扇坊吧，我还有事要和你家掌柜说。”出了洋人的府邸，白景川便拦下了三人，吩咐丹茗和小五先行离开。

“白大哥，你有事找我？”两人目送丹茗和小五的马车离开后，穆瑶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有一瞬间，她恍惚回到了两人刚刚相识的场景。

那时候穆瑶假扮男儿，帮了白景川。没有想到就是那次的帮助，让穆瑶在今后的路上不断得到这个男人的帮助，甚至帮助她完成的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穆瑶，我……”刚刚还口若悬河的白景川说话突然就迟疑了起来，他温柔至极的目光将穆瑶完全拢住，片刻后才抿了抿唇，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西方人在向自己心爱的姑娘表达爱意，请她嫁给自己时，都会将一枚戒指套在姑娘的手指上。我想把这枚戒指送给你。”

白景川的性格并不腼腆，相反，平日的他很是开朗多言。可此刻，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将戒指的盒子打开，递到穆瑶面前，这才抬起头去看穆瑶。

穆瑶微微愣怔，显然是没想到白景川会突然送戒指给自己。而且送戒指的理由竟然是求婚！

她红唇微微张着，一双美目诧异的看向白景川，似乎还在怀疑自己听到的话：“白大哥，你说什么？”

“穆瑶，嫁给我吧。”

穆瑶秀眉淡蹙，咬了咬红唇，想要开口，可又迟疑了一下。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如今你的灵犀扇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你的未来也该有个归宿了。”

听到归宿二字，穆瑶心头一紧。

是啊，她是该有个归宿了，可她的归宿在哪呢。曾经，她始终坚信她的归宿就是穆楚宁。

可后来，她发现她的规划，期待的未来都成了泡影，她的未来除了扇子，什么都不剩了。

她将自己的爱，自己的唯一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再也拿不回来了。

在听到白景川说嫁给他三个字的时候，穆瑶的眼眶微微发热，脑中不停回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富有磁性，清冷的声音：“瑶儿，我一定会娶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誓言还在耳边，可这世间的事却半点不由人了。

“穆瑶？”

见穆瑶发怔，脸色有些发白，眼中隐隐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白景川刚刚提起的勇气立刻就消失了一大半，他明白穆瑶为何如此，但她与穆楚宁注定是不可能的。

“穆瑶，我知道你和楚宁的曾经，也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在你被绑上山后，我看到楚宁对你的态度，他为了你拼了命，甚至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是，你们终究是亲姐弟，这一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听到白景川这么说，穆瑶鼻子一酸，狠狠咬了咬牙，还是将泪咽了回去。

“你总不能一个人一辈子，让我照顾你。”

“白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白景川俊朗的面上掠过一丝阴霾，朗眉紧紧蹙起。

“虽然我与他今生无缘，但我的感情再也不能给另一个人了。他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我亦如此。即便是换成另一种方式，我也要守护着他。”

穆瑶坚定的说着，明眸缓缓抬起，一瞬不瞬的看向白景川。

从她那坚定不移的目光中，白景川明白了自己毫无希望。

将唇抿成一字，白景川思忖了片刻，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

“白大哥，谢谢你。”穆瑶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希望你可以理解，真正的爱是不能转移，不能抹灭的。”

白景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仰天长叹一声：“我送你回去。”

其实白景川也并没有对这次的求婚抱有什么希望，但是他却仍旧不甘心。

听到穆瑶如此干脆的拒绝，他也算事彻底死了心。

早在穆楚宁为了穆瑶上山时，白景川就曾怀疑或自己对穆瑶的感情。虽然他很喜欢穆瑶，想要与她厮守终生，但若是让他用自己的命去换穆瑶的，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明白自己对穆瑶的爱无法与穆楚宁相提并论，可事实是他可以向穆瑶求婚，而穆楚宁却不能。

如今被穆瑶干脆的拒绝，他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在穆瑶与穆楚宁的身上，他看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感情。

这种单纯的只想为对方付出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它超越了爱情，亲情。

看着穆瑶纤瘦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白景川似乎突然就释然了。

他对穆瑶是欣赏，但也不是非穆瑶不可。自己这样的感情确实配不上穆瑶，他苦笑摇头，转身，背对着灵犀扇坊，抬起胳膊，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