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的柳班主没有问题吧，他确实能请动震山豹吗？”穆楚宁与白景川并排走在京城繁华的街头，穆楚宁神情严肃，担忧的眉头紧皱。

“只要他震山豹下山，柳班主说有把握能请到他。”

两人口中的柳班主是个从江南过来的戏曲班子的班主，他之所以与震山豹相识，并非是因为他们班子里的唱曲姑娘，而是在他自江南一路北上。在路上，柳班主曾经就过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那个男人正是当年独自外出办事的震山豹，柳班主对震山豹有救命之恩，所以只要柳班主出面，震山豹是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的。

听完白景川的话，穆楚宁默默点头：“柳班主愿意帮忙吗？”

“这个放心，我之前已经和柳班主打过招呼了，他同意帮我们约见震山豹。”

穆楚宁脚步略微一滞，侧头瞥了白景川一眼：“代价是什么？”

白景川突然嘿嘿一笑，那种熟悉的，明朗的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朗眉向上挑着，似乎隐隐有种得意的神色：“凭我白家少爷的人格魅力，难不成还说服不了柳班主！”

话虽是玩笑，但穆楚宁此刻还真是有些佩服白景川在交友上的本事。

“放心吧，这个柳班主绝对可靠。”说着，白景川还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个开朗的少年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白景川的身上。

白景川并不是不想告诉穆楚宁他与柳班主相识已经多年了，他儿时在杭州生活，从小活泼爱动的白景川对戏曲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为了让儿子开心，白老爷曾花高价请当时就已经小有名气的戏曲班子的班主教白景川乐理知识。那个班主正是柳班主。

只是后来白景川因在私塾读书，没了空闲便将戏曲阁下了，但每年他都会去拜访柳班主。

白景川始终秉承着一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柳班主对白景川也十分好，两人虽在白景川留洋后再无联系，但多年的感情还是在的。

巧的是前些日子，柳班主带着班子里的角儿来京城演出碰到了白景川，这才有了这次的相求。

“到了，你看，柳班主已经到了。”穆楚宁与白景川在距离贵宾楼不远处停了脚步，白景川指着一个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说。

穆楚宁定睛看去，不远处那个身着粗布灰袍的精瘦男人，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容。一个男人可以用精致来形容，足以看出此人五官，相貌姣好。也许是因为常年唱戏曲的原因，柳班主身上竟比旁的男人身上多了一种柔媚的感觉。

“走，我们过去。”再次见到师傅，白景川显然很兴奋。他拍了拍穆楚宁的肩膀，大步朝柳班主走了过去。

“师傅！”没等走到跟前，白景川已经迫不及待的与柳班主打起了招呼。

“景川，你可来了。”柳班主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气色并不好。

“师傅，你面色不好，生病了？”细心的白景川立刻看出了柳班主的异样，紧张的问。

柳班主微微摇头，刚要张口，瞥见站在白景川旁边的穆楚宁，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翻穆楚宁，转而开口问道：“这位是……”

“这就是我之前想您提到的穆家扇坊的少爷，穆楚宁。”

穆楚宁上前一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啊，原来是穆少爷。”柳班主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次也是穆少爷要见震山豹吧？”

穆楚宁双手抱拳，上前一步：“有劳柳班主了，这次还要多谢柳班主帮忙，否则，我怕是一时半刻还见不到震山豹。”

白景川也在旁边附和，对师傅的出手相助很是感激。

“穆少爷客气了，这谢字现在说来还有些过早。”

“怎么？”

“刚刚我打发人去城门处迎了震山豹，可他说有要事要办，待办完了事若有空会来赴约。”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叹气摇头：“当年我就震山豹的时候，他还不是小黑山的大当家。如今他成了大当家，怕是谱也大了，不好请了。”

白景川见师傅神色暗淡，也微微有些担心此事不成。

穆楚宁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无论今日能否见到震山豹，我穆楚宁都欠您一个人情。”说着再次抱拳行礼，三人又客套了几句，便一起走进了贵宾楼。

而已经进城的震山豹正坐在程府的会客厅内，脸色也不比柳班主好到哪里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与程寿康打交道，之前谈绑架穆瑶之事，只是手下接了这笔生意。后来的条件，银子也都是通过书信及手下传递的。

通常情况下，绑架个人，也确实不用震山豹亲自出马。可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涉及到了很多知名的人，家族及官府，所以即便胆子再大，再无法无天的震山豹，也必须重视起此事。

“哎呀，大当家的大驾光临，我们程家真是蓬荜生辉。”程寿康哈哈笑着走进会客厅，一边走一边抱拳赔礼：“大当家的久等了，久等了。”

自震山豹进入程家，程家上下的气氛便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原本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甚至有些压抑。每个人都惶恐的躲在一旁，甚至连给会客厅里的震山豹奉茶都无人敢去。

这时，程寿康突然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反倒让人觉得气氛更加的难以形容。

程寿康迈着矫健的步子跨进会客厅的门槛，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手里托盘上的茶杯因害怕发抖而微微抖动，发出叮叮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程寿康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丫鬟，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一挥手，示意丫鬟下去。

丫鬟如逢大赦，慌忙低着头逃离了会客厅。

震山豹毫不客气的坐在上坐位置，一动不动的面无表情。那原本就线条冷硬的面容显得更加冰冷，摄人。

程寿康走进厅中，只淡淡往震山豹坐的位置上扫了一眼，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他笑呵呵的冲震山豹拱了拱手：“大当家的过来，程某有失远迎，大当家的千万不要介意。”

说着，程寿康将茶递给站在震山豹身旁的一个土匪手里，自己并没有亲自给他奉茶。

他的这些举动，被震山豹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冷笑，这个程老爷果然是个老狐狸，竟不声不响的跟自己叫上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