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峰回路转

瑞玉只要能活一天，就要好好的活着。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卫长公主，我让你失望了吧！"

刘妍回头哗哗道："水歆，尔等都退下，在外面候着，本公主与瑞玉说说话。"

"诺。"

旁人都离开了之后，瑞玉向刘妍问道："你就不怕我会伤害于你？不怕我利用你逃出去？"

"不怕，如若你真是有心要伤害于我，在卫长公主府里时，机会多得是。你又如何会等到今日才铤而走险？"刘妍说着便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瑞玉披上，关切的问道："这个天儿，天牢里很冷吧！看你冷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瑞玉抬头看向刘妍，眼眸里的情绪很是复杂："我要刺杀你父亲，还伤了你母亲。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刘妍看到瑞玉虚弱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半响，刘妍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瑞玉，从我决定要救你的时候，我就视你为阿姊，从未当你是敌人。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你也许会是带着目的留在我身边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在相信，纵使霍光和嫱儿再三提醒我，你可能会加害于我，我也从未怀疑过你，这些你心里都是有数的。"

瑞玉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对我如何，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大汉的公主，确实是大气。"

刘妍看着瑞玉的眼眸，边流着眼泪边说："我一直都是在用我的心去温暖你，我在想，就算是你有什么歹心，我也要用我的宽容，换你的真心相对。没想到，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有信任、维护，关怀，都换不来你放下心结。最后你还是一错到底，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刺杀我父皇。"

瑞玉听着心里也很是酸涩，眼圈也微微泛红。瑞玉的眼神里还透着丝丝恨意："是他发兵攻打匈奴，才让我一个匈奴的居次，一夜之间就沦为了匈奴的灾星。人人看了我都唯恐避之不急，大单于还要烧了我来祭拜天神。你知道，我被绑在架子上，看着别人要来烧死我，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吗？我一切的悲哀和痛楚，皆是因他而起。你叫我如何能不恨他？这份恨，哪儿有那么容易放下？"

刘妍对瑞玉眼眸里的恨意感到不可置信："大汉攻打匈奴，只因匈奴自我大汉建国以来，屡屡滋扰我大汉边境，伤我大汉子民，掠夺财物。大汉这才不得不反击匈奴，保我子民安居乐业，这有错吗？如今，你沦落到这副模样，匈奴你也是回不去了，难道就想一生都在这牢笼里受苦吗？"

刘妍想在瑞玉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悔意，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刘妍也能因为这样的一瞬间，让瑞玉在大汉好好的活下去。

刘妍正欲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瑞玉，却无意间碰到瑞玉手臂上的伤口。瑞玉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缩回了双手，仍然跪在刘妍的跟前，声泪俱下："妍儿，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放过大单于吗？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何错之有？"

刘妍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对瑞玉说："瑞玉，我只问你，你想活下去吗？忘了你心里仇恨，抛弃过去，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瑞玉点了点头，不可置信的说："谁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只是这样的绝境，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刘妍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了，现在竟然要尽自己的力量，去救一个伤害自己亲人的人："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这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都已经是覆水难收了，你如何帮我？你可是，对我还有什么要求？我真不敢相信，你还能大度到原谅我？"瑞玉心里对活着，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刘妍的话，让瑞玉冰凉的心里，微微有了一丝小温暖。

刘妍揭开瑞玉的袖口，心疼得轻抚："这样的伤口，在你的身上应该还有还有不少吧！你怎么就敢断定，我不会原谅你？只要你后悔你所做的一切，向父皇诚恳的认个错，你就有一丝活的希望。"

瑞玉感动得边哭边说："妍儿，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让我不忍心伤害你。其实在我心里，我也想当你是女弟，只是..."

刘妍追问道："只是什么？"

瑞玉热泪盈眶的看着刘妍："如若你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该有多好？从匈奴到大汉，除了母亲和阿姊，只有你是这世上唯一用真心在关心我的人。如若我真的能活下去，甘愿为你牛马，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妍儿，对不起，一切只因你生来就是大汉的公主，而我生来就是匈奴的居次，你与我，生来我就是夙敌啊！"

瑞玉温热的泪水落在刘妍的手背上，刘妍这才明白瑞玉这些日子以来心头的挣扎。如果瑞玉真的狠心想要谁的性命，那日中秋宴席，瑞玉手上的匕首怎会没有巨毒："其实冥冥之中，你对父皇的恨意，也没有那么深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察觉而已。我记得你在卫长公主府里时，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是镶了巨毒的。而中秋宴席时，却是一把没有毒的匕首。想到这里，反倒是我要谢你了，没有让我恨你。"

刘妍为瑞玉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瑞玉，从此刻起，你就忘了匈奴，忘了那个伤心之地吧！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匈奴的瑞玉居次，而是我大汉的公主，是我刘妍的皇姊，大汉天子的义女。"

刘妍回头喊来水歆："水歆，进来宣读圣旨。"

水歆手里拿着圣旨走进来'匈奴公主瑞玉欲刺杀天子，本应处以五马分尸之极刑。朕念及卫长公主苦苦相请，经再三思虑后，如若瑞玉愿放下仇恨，不再有意伤及大汉皇室，朕愿以德报怨，收瑞玉为义女，封为瑞玉公主。';

瑞玉听到这样的圣旨，大为惊讶的看向了刘妍。刘妍附之一笑："这道圣旨是货真价实的，瑞玉，你还不接旨？"

瑞玉感激涕零的接过水歆手上的圣旨，颤抖的捧着手上的圣旨。瑞玉抱着刘妍颇为感动的说："妍儿，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辜负了你的好意，犯了这么多错之后，还能如此宽宏大度，不怪我，不恨我。"

刘妍也破涕为笑，摇了摇头说："从前的一切皆是命运使然，身不由已。今后，你再不会只有一个人，你的身边，还有我这个女弟。怪你？我若是真的怪你，怨你，也就不会想尽了办法，求了母后又求父皇，费尽心思的请了圣旨，来天牢里看你了。"

瑞玉已经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疼痛，眼里泛着泪花紧紧的抱着刘妍这个难得的亲人："我再也不会有什么歹心了，我愿意，自废武功来证明我的决心。"

刘妍曾经也想要废了瑞玉的武功，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不用了，这世上，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你信我，我自然也会信你。"

刘妍只愿此后瑞玉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伺机而动的念头。瑞玉说得不错，她生来就是匈奴公主，而刘妍生来就是大汉的公主，与生俱来的夙敌，哪儿有那么就化解。

都是命运机缘巧合的安排，让刘妍和瑞玉这两个与生俱来的夙敌，有了这样真挚的情谊。

夕阳西下，天际的晚霞映着椒房殿椒红色的墙壁。刘彻边走进椒房殿里边说："尔等都退下，在殿外候着，我一个人进去陪陪皇后。"

刘彻独自走进内殿，殿内只有刘嫱和莫愁在卫子夫身边伺候着。莫愁正要给卫子夫喂药，刘彻从莫愁手里拿过药碗："你下去吧！我来给皇后喂药。"

刘嫱不太熟悉刘彻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刘彻立即就起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免礼。"刘彻对刘嫱，总是会自然而然的透着几分陌生感。

刘嫱低着头起身，甚至不敢去看刘彻那副不怒而威的样子，静静的站在一边。

刘彻叹了口气说："阳石，这些天你在椒房殿里照顾你母后，应该也累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父皇可不想，把我的公主累坏了。"

刘彻轻抚刘嫱有些消瘦的脸颊，眼里也透着心疼，刘嫱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禁脱口而出："儿臣还以为，父皇心里只疼卫长皇姊和据儿。"

刘嫱的话点醒的刘彻的心，这些年来，刘彻对其他几个公主的爱，都太少太少："阳石这是在责怪父皇，一直以来对你的关心甚少？这也难怪，我这个父皇，只做好了皇，却未做好父，让我的公主受了冷落了。"

刘嫱这才谨慎的说："父皇乃天下之君，军事、政事繁重，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众多儿女。儿臣乃父皇之女，贵为公主，从小就已经享沐皇恩，已经是养尊处优，又怎能责怪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