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此时，刘妍都能深刻的感受到，自由是多可贵的东西。从前王宁被禁足之时，应当也是如此吧！

门外桃花树下的秋千，刘妍就是想去坐上一坐，找找当初的回忆，也只能是一种奢望了。咫尺之遥，却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

王太后生忌之时，刘彻还是赦免了刘细君。刘妍听到这消息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原来刘彻对自己的话，还是在意的，只是自己这个女儿，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干净，让他失望了。

刘嫱在椒房殿请过安出来，便想着去长亭殿看看。方才听卫子夫说，刘妍有了身孕，刘嫱这心里，又多少有些吃味儿了。

刘妍坐在长亭殿里闭目养神，宫人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公主，德邑公主来了。"

刘妍睁开双眸，她终于来了，刘妍这一天，等了这么些天了。

"让她进来。"

刘嫱走了进来，还以为刘妍被禁足，长亭殿里多少会有几分萧条。这么一看，比起从前，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皇姊。"

刘妍看向刘嫱，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你来了？这些天都没来与我说说话，我还以为你要将我忘了呢！"

刘嫱看刘妍对自己如此平静，还会说些玩笑话，这心里也没多想，便边走向了刘妍边说："皇姊也知道，我前些天，还在养着身子呢！听说皇姊被关入了大牢，我这心里可十分不是滋味儿。听说，皇姊有了身孕？"

刘妍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虽然现在还平坦得很，可看到刘嫱，刘妍便不禁想起，刘嫱曾经害自己小产一事。

"怎么，我有了身孕，你不高兴？"刘妍反问了一句，听起来像是玩笑，却又不像是玩笑。

刘嫱也堆了一脸的笑容道："哪儿会，将来皇姊的孩子出世了，还能与我的孩子一起作伴，多好。"

刘妍心疼瞎，只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刘嫱才坐在刘妍的身边，刘妍便抬手给了刘嫱一个耳光，看着刘嫱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也着实让刘嫱有些猝不及防："皇姊，这何要打我？"

"我为何要打你，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你做了些什么，可告诉我你不知道。"刘妍也在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刘嫱捂着自己的脸，看刘妍的样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皇姊，我..."

刘妍倒是想听听，刘嫱还能辩出什么花儿来。

"我可冤枉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骨头便开始痒了？你还想要分辨什么，尽可说来听听。"

刘嫱伸手去拉着刘妍的衣袖，怎么也不承认此事："皇姊，我只是安心在府里养胎，什么都没做过，皇姊你可要一定相信我。我听说，是王夫人摆了你一道，可是她与你说了什么？皇姊可莫要信她的，指不定她想一一箭双雕呢！"

"一箭双雕？你真想得出来。王夫人此举，目的何在？你我说白了都是外嫁的公主，对王夫人能构成什么威胁？她哪儿还犯得着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找不痛快？"

刘妍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你要我信你，我如**你？前次我信了你，失去了我的孩子，我没怪你，是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念在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想不到，你非旦不知收敛，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亲者痛，仇者快。"

刘嫱的手上，开始瑟瑟发抖，此事自己做得十分小心，刘妍又是如何知道的？

"皇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王夫人她有意给我泼脏水。若是皇姊出了事儿，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君侯不在府里，若是哪一天他回了长安，皇姊不在府里，我又要如何向君侯交代呢？"

若此事真是王宁告诉刘妍的，刘妍还不会全信了她。刘嫱怎么也想不到，此事与王宁并没有什么关系。水歆的话，要刘妍的耳里，可比王宁的话要有用得多。

"不是王夫人与我说的，是你自己，太过得意，露出了马脚。我还以为，你真的洗心革面，要与我修好。从前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在府里闹闹也就罢了。你还真是狠呐，非得闹到父皇跟前儿。我若是失去了父皇的信任，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这么想看着我死吗？"

刘妍见了刘嫱，这心里也是难受得很。从前两人的关系多好，如今，却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这样："我还纳闷儿呢！王夫人怎么突然就来给我使绊子，原来她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啊！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害我的人，居然会是你。口口声声叫我皇姊，你可真当我是你的皇姊？"

刘嫱的手，没有再拉着刘妍的衣袖，而是低着头，抚着自己的小腹说："我也是为了我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我每每看你与君侯在一起，这心里就如同被针给扎了一般的疼。我以为，只有能在君侯身边，既然他爱的人是你，也无妨。可如今我才发现，我没有那么大的气量，因为太爱他，这心里才容不下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皇姊，你心里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去病表兄吧！"刘嫱想听刘妍的一句实话，来稍稍安慰自己的心。

刘妍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无论我爱谁，我都是平阳侯的夫人。"

刘嫱看着刘妍的脸色，此后，无论她能不能走出长亭殿，自己与她都不可能再重修旧好了。

"若是皇姊光明磊落，我又从何下手去害你呢？皇姊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就一丝愧疚都没有吗？说白了，宫里的那些个姬妾，父皇喜欢谁，不喜欢谁，宠幸谁，不宠幸谁，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皇姊自己的事儿还理不清楚，为何还要去插手宫里那些事儿。如此，皇姊还不如学学平阳姑姑，给父皇送女人算了。"

刘妍听了刘嫱的话，这心里是一肚子的火。刘嫱还怀着身孕，刘妍也不好做什么过激的反应。若她小产了，就更有理由来怪自己了。

"我做了什么，我就不就是陷害了林夫人吗？我陷害林夫人，那是为了母后，也为了给你遮丑。你害得我小产，难不成，真要让父皇知道，是你有意要让我小产的吗？将此事推到林夫人身上，那不是一举两得吗？其他琐碎的事情，不过也就是给母后出气，树立威信罢了。"

刘妍到如今还记得，自己儿时，在椒房殿外看到的一切。自己那时还是个孩子，无力保护卫子夫，如今，自己长大了，却还要与刘嫱反目。

"那都是母后的事，皇姊你操哪门子的心。"刘嫱立即便驳了刘妍的话，说得刘妍心里着实不痛快。

刘妍一手拍了案几上，就连案几上的点心，也跟着微微颤抖。

"你可知道，我看着母后被陈皇后刁难时，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那里还小，记不得事儿。我看过母后被陈皇后欺辱，打骂，其他没看过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来，母后已经是中宫之主，还是免不了遭人算计。当母后告诉我，她再也不能生育之时，我心里有多难受。那意味着，据儿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那一刻，我便不再任性，选择了听父皇的话，嫁给平阳侯。"

刘妍思及此处，心里那是五味杂陈，声音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刘妍说的这些，刘嫱都不知道。自打刘嫱启事起，陈皇后就已经进了冷宫，而卫子夫，是刘彻唯一在意的女人。

刘嫱抬眸看向刘妍，对于她，刘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姊，这些事儿，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原来母后，还受过陈皇后的这些欺负，就算是做了皇后，也摆脱不了被人算计的命运。我有些明白，皇姊为何要做这些事儿，为母后出头了。原来当初皇姊答应了与君侯之间的婚事，是因为..."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对于你，便好好享受你要的结果吧！若是我能活下去，是不会再容忍你，任你来对付我了。若是我死了，也要让君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那时即使君侯的身边没了别的女人，你也得不到他的爱怜。"

刘妍听得出来，刘嫱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再原谅她一次了。

"或许对于别人，我还会有一丝愧疚。唯独对于你，我是仁至义尽了，丝毫没有愧对于你。从此以后，你不将我当皇姊，我也不会将你当做女弟。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便能相安无事。如若不然，做皇姊的，也只有对不住了。"

刘嫱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刘妍的样子，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