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鲜少见着卫子夫发这么大火，平日里温言静语的人，突然发起怒来，那才叫真的可怕。

"回皇后陛下，宫里早便有太医去陈府为陈夫人诊过脉。只是陈夫人恳求太医，不要将她的病情，让人知道了。特别是在冠军侯出征之前，不能让冠军侯知了。"

卫子夫听了太医的解释，方才理解卫少儿的用意。身为母亲就是这般，自己受多少苦，也不愿让儿女知道。

为了不让霍去病知道此事，怕是霍去病出征前，卫子夫连见都没见上一面吧！

"那，陈夫人所患何病，可好医治？"卫子夫急切的问道。

宫里的太医，都有个惯例，无论这病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总是会说重几分的。为的，也只是将来病情若真的严重了，也好作处理。

"陈夫人的情况，不太好，那是虐疾，犹为难治。"太医令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用为难便能形容的了。

卫子夫坐在案几前，手上开始微微颤抖着："难治...究竟有多难治？你只告诉本宫，以你们的医术，陈夫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太医令只是摇了摇头说："恐怕，皇后陛下要做好打算。"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眉头微蹙，颤抖着摆了摆手，强作平淡的说了句："尽人事，听天命。退下吧！"

"诺。"

刘妍在平阳侯府里，过起了平淡的日子。曹襄不在府里，刘嫱还有什么好与自己争的。过去所争的一切，不过就是曹襄罢了。

如今刘嫱正怀着曹襄的孩子，而刘妍却什么都没有，只要得到了刘妍的信任，刘嫱这孩子，自然也就平安了。

刘妍一人坐在桃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零落在刘妍的鬓发上，稍作点缀，也格外娇艳。

黛柔走到刘妍的身边说："公主，陈夫人病重，公主可要去陈府看看。"

"不去了，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还是在府里过些清闲日子，来得自在。"刘妍可不想，再去掺和这些事，让人给误会了。

"听闻陈夫人此次病得挺重，太医都没有把握能治得好。"黛柔又给刘妍稍作解释了一番。

刘妍思索着，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霍去病现在可是在为车征战，若是霍去病回了长安，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个人去，又多少有些不便。刘妍突然灵机一动，吩咐了身边的人："那，便先去冠军侯府，邀上冠军侯夫人，同去。"

"诺。"

陈府里的下人，来来回回的，端的全是卫少儿的东西。或是吃食补品，或是药，又或是卫少儿用过的东西。

卫少儿的房里，满满的都是药味儿。卫少儿躺在床榻上，看着消瘦了许多，这面上，也没了血色。

"女君，卫长公主和冠军侯夫人到了。"

刘妍和如意一同走进了屋里，卫少儿即使是卧病，也想要起身行礼。

刘妍立即便去扶了卫少儿："姨母身子不适，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多谢公主。"

华儿扶着如意坐在了床榻边，如意轻抚着自己已经圆滚滚的肚子："阿母的病，这看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到现在才说呢？"

"前些日子，去病不是就要出征了吗？让他知道了，难免会分他的神，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去病有他的抱负，我这做阿母的，帮不了他什么，却也不能做了他的绊脚石。"卫少儿对霍去病，向来都没怎么管束，只由着他的性子来。

刘妍看着卫少儿这个样子，也着实是有些看不下去，病得这么重了，还是只想着自己的儿子，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姨母定要养好身子，好看去病和如意的孩子出世，看看自己的孙儿。"刘妍说到如意的孩子，算算也有六个月了吧！

与其让卫少儿眼巴巴盼着霍去病回来，倒不如让她盼着看孙儿更实在。

卫少儿的目光，即刻便转到了如意的身上："如意这身子，有几个月了？"

"阿母，已经六个月了。再有三个多月，就要临产了。"如意的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卫灵鸢，看着如意与刘妍和卫少儿都如此亲厚的样子，这心里，就别提有多不是滋味儿了。

明明自己才是卫家人，明明如意只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外人，怎么她们说得火热，自己这个卫家人，倒是被晾到了一边。

在陈府里没呆上多久，刘妍便先离开了。卫灵鸢见着刘妍离开，便立即追了出去："卫长公主。"

刘妍回眸浅笑："何事？"

卫灵鸢欠身一礼，十分恭敬的说："公主，妾身在陈府里，也侍奉小半年了，妾身是想，回冠军侯府里去，好照顾女君，也为女君分担些家务事。"

刘妍看着卫灵鸢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学会扮乖巧了："既然是冠军侯府的家务事，本公主如何好插手？你何去何从，自然是听如意的。"

刘妍说完便离开了，边个分辩的机会，都没有给卫灵鸢。

卫灵鸢看着刘妍离开，心中愤愤不平。我还就不信了，你若是不好插手，当初又怎会帮自己嫁给霍去病做了妾室？

才回了平阳侯府里，**风便走来说："公主，臣，怕是不能在公主身边当差了。"

"出了什么事儿了？"刘妍立即问道，心里猜测着，不会是瑞玉有什么事儿吧？

**风半响不作言语，刘妍倒支开了身边的人，与**风边走边说："是不是，瑞玉出了什么事儿了？"

**风点了点头说："是有些事，不过公主莫要担心，是好事。瑞玉公主，有了身孕。"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还能整日在府里陪着她，什么都不做？你总是要有你自己的路要走的，堂堂七尽男儿，又有官职在身，这**也是一片光明的。"刘妍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见着**风对瑞玉这般紧张的样子，刘妍也就放心了。从前**风对自己的那份心思，大概是已经随着岁月，渐渐淡漠了吧！

"臣在公主身边当差，总归是不太好的。毕竟男女有别，臣是怕瑞玉公主误会什么。"**风支支吾吾的说。

刘妍一声长叹，问了**风一句，自己久久不敢相问的话："你爱瑞玉吗？"

与其说刘妍是想问一句："你爱瑞玉吗？"，倒不如说，刘妍其实是想问上一句："如今你还爱我吗？"

就连**风自己也是说不清，自己对瑞玉，那究竟算不算爱："臣...不知道。"

"你看不见她对你的心思吗？若是你不爱她，当初为何要去招惹她，娶她？她虽一直爱你，却从来不曾强迫过你。你为何..."刘妍面对**风时，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自己似乎像是一个外人，却又身涉其中。

瑞玉是什么心思，**风自然是看得见的，只是，**风也勉强不了自己的心。

"臣什么都知道，是臣不识好歹，如今还爱着那个自己不该爱的人。"**风的话，无疑让刘妍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刘妍换了平日里柔和的语气，一脸正色的提醒着**风："无论你心里爱的那个人是谁，瑞玉她都是你的夫人。当初你娶她的时候，可是亲口说过的，你是爱她的。这辈子，你都不要辜负了她。"

**风见着这四处左右也没有别人，这说话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臣心中之人是谁，公主应该是知道的。"

"**风，我自打一开始，你向我表明心迹之时，我便没有给过你任何机会。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执着。"刘妍心里也难免有些急了，自己与刘嫱共侍一夫，就已经开始与刘嫱争斗不休了。那边若再是接受了**风，岂不是与瑞玉的关系也要危险了。

刘妍倒不是舍不得放**风离开，只是**风对自己的情，从不言语，都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公主爱着冠军侯的时候，何曾退缩过。既然公主都能做得到，臣也定能做得到。"**风倒不是不喜欢瑞玉，只是刘妍先走进了**风心里，其他别的人，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刘妍如今都已经不认得自己，**风才在自己身边多久，便说什么什么爱不爱的。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些离谱的情愫，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我自己都已经不认得我自己了，还记得我当初救你的时候，是心思纯善的。如今是换在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去救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刘妍看着树上的花儿，这样怡人的天儿里，走在花园里也是十分舒服的。

**风只是看着刘妍，面对刘妍的拒绝，**风早已习惯："公主..."

还没等**风说出后面的话，刘妍便又说："你和瑞玉定要好好过，这辈子，不要辜负了她。若是你敢让她伤心，又或是对别的女人动什么心思，我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