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子夫终生子

"卫夫人，公孙长使和周长使还未侍奉过陛下，不知道陛下的习性和喜好，你在陛下身边的日子最长，还要多点拨点拨她们。"太后转而向卫子夫柔声细语的交代。

公孙长使见太后方才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恨不得脸能拉三尺长，可对卫子夫说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由此可见，卫子夫是不仅深得刘彻的心，也是太后十分喜欢的人。

卫子夫在长秋殿里与皇太后闲话几句便离开了，公孙长使风卫子夫离开了，也跟着卫子夫离开了长秋殿。

公孙长使在卫子夫身后的不远处唤道："卫夫人...妾身见过卫夫人。"

卫子夫缓缓回身，看到公孙长使面带笑容，看起来很是乖巧的样子："公孙长使，找我可有何事？"

"原本陛下没有册封任何姬妾，听说传旨的内侍说，都是卫夫人在陛下面前进言，陛下才册封了妾身和周长使。妾身还未侍奉过陛下，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有什么禁忌，还望卫夫人不吝赐教。"公孙长使走到卫子夫身边不敢抬头，轻声说。

公孙氏和周氏同时被封为长使，如果只邀公孙长使到昭阳殿里，怕是会让人以为自己与公孙长使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招来非议就不好了："今日我有些泛了，不若明日我设宴款待两位长使如何？"

公孙长使欠身道："卫夫人有心了。"

"明日我自会让人去两位长使殿里去请，两位长使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卫子夫说完嫣然一笑，转身回去了。

刘妍晨起梳妆，在铜镜里看到如意站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如意，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公主，外面有个家人子，昨天夜里就跪在殿外了，说是要见公主。奴婢让她回去，说等公主起身了再为她通报，她执意要等，现在还跪在殿外呢！"如意眉头紧蹙，略有担忧之色。

刘妍猜想，十有**是那个曾经误闯长亭殿的家人子吧！宫人打开了长亭殿的门，冬日里，寒风通过殿门打在刘妍稚嫩的小脸上："是你？你来做什么？"

"奴婢王念，自愿到长亭殿做卫长公主的侍女，还望公主收留。"王念跪在寒风中恳求刘妍，只为了要留在长亭殿。

二十几个家人子中，只有公孙氏和周氏得到了册封。其他没有受到册封的家人子都要分配到各宫做奴婢，与其去其他殿里做奴婢，王念倒是觉得在长亭殿做奴婢更有机会见到刘彻。

"你以为，长亭殿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地方吗？你想留在长亭殿，就看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本公主，允准你留在长亭殿了。"刘妍向跪在地上的王念问道。

王念别的本事没有，可有一种奴婢，是宫里主子都想到，而又不是有权势就能得到的："奴婢没有特长，奴婢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忠心二字。"

刘妍早就猜到，总有一天，王念会来长亭殿找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来得这么快："行了，你就留在长亭殿里伺候本公主吧！外面天冷，进来吧！"

王念想不到会这么容易就留在了长亭殿，总算是舒了口气。

来年春上，已经是元朔元年了。年关刚过，这一年的年头，对于皇室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卫子夫即将临盆，宫里的医女也是日夜都在昭阳殿外候着。

长乐宫，皇太后正与刘彻和平阳公主聊得高兴，三人都是一脸的笑容。皇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悉容，对刘彻说道。

"彻儿，卫夫人也即将临盆了，你说是说过，这次会是个皇子。"

"母后不必担忧，这次太医说了，子夫怀的十有**是个皇子。母后就放宽心，等着皇子降生吧！"刘彻的安慰之辞也是说得这般的胸有成竹。

皇太后知道刘彻这话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你说得这么好听，怎么就敢肯定这次定是个皇子？"

"母后，子夫温良贤德，与母后如出一辙，母后不也是生了三个公主才生下儿臣的。"刘彻搬出皇太后做例子。

皇太后轻笑："若是真如你所言就好了。"

平阳公主拉着皇太后娇嗔的安慰："母后，你别急啊！皇子迟早都会有的，陛下不是还正值盛年吗？不要急于一时。"

"母后，若是此次子夫生的是皇子，那就要立子夫为皇后。"刘彻高兴的说。

皇太后反问道："不是皇子又如何？"

"如若不是皇子，儿臣便听母后的话，多纳几个姬妾，雨露均占。"刘彻能这么说，也是下了足够的决心。

皇太后见平阳公主的机会少，平阳公主的这一招对于皇太后很是受用。皇太后虽然也喜欢卫子夫，只是皇嗣之事耽误不得："彻儿，这可是你说的，若不是皇子，你可要广纳姬妾，雨露均占。"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只要自己的心在卫子夫那里，就是后宫的姬妾再多又如何。这些年刘彻都是这样，只守着心里的那个卫子夫，以后的日子，别人也只会是过眼云烟。

平阳公主看到刘彻眼神里的落寞，尽力调和着气氛："母后，毕竟生男生女由天定，不可强求。"

"你让怎么能不急，明年彻儿就是而立之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个皇子。我不急，难道要让大汉江山后继无人吗？若是彻儿心里不是只有一个卫夫人，这些年怎么都不肯纳姬妾，只守着卫夫人一个人，会到现在都没有皇子吗？"皇太后有些气愤了。

面对这样的僵局，平阳公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宫人走进来向皇太后禀报，打破了僵局："禀太后，陛下，昭阳殿来人说，卫夫人要生了。"

皇太后顿时一脸的气愤烟消云散，笑着说："走，去昭阳殿看看。"

皇太后走得很急，刘彻和平阳公主一左一右扶着皇太后向昭阳殿的方向走去。

才走到昭阳殿，刘彻就听到里面传来卫子夫一声凄厉的叫喊，紧接着就是婴儿的哭声，响彻殿宇。

刘彻和平阳公主扶着皇太后走进昭阳殿内，莫愁就抱着初生的婴儿走出来报喜："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卫夫人生下小皇子，母子均安。"

刘彻和平阳公主同时松了口气，好在这回是皇子，总算是上天庇佑，卫子夫终于是熬到头了。

皇太后高兴的抱过莫愁怀里的小皇子，那一脸的笑容，是自刘彻继位以来，从来不曾有过的。

刘妍正在长亭殿里吃着王念做的点心，阳石公主刘嫱跑来，傅母跟在刘嫱身后，两人都喘着粗气。

刘妍向刘嫱问道："阳石，你怎么跑来了？"

刘嫱气喘吁吁的说："皇姊，皇姊...阿母要生小弟弟了。"

"可是真的？"刘彻一脸惊喜的问道。

"真的，真的...皇姊，昭阳殿里都是女医进出，母后都顾不得我了。"刘嫱嘟着小嘴，甚是可爱。

刘妍牵着刘嫱的小手说："我们一起去昭阳殿看看小弟弟。"

刘妍脚步走得急，顾不得只有四岁的刘嫱跟在自己身后小跑。刘嫱跟在刘妍身后边跑边叫："皇姊，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刘妍走到昭阳殿的时候，皇太后和平阳公主已经离开了，而刘彻已经在昭阳殿里抱着小皇子与卫子夫说话。

"子夫，你辛苦了，等据儿弥月之后，便是我封你为皇后之时。"

卫子夫自谦道："陛下，妾身不敢当这皇后之位。"

"当得，当得，今日我还在长秋殿与母后说起，如若如此你生下皇子，就封你为皇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这后宫之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做我的皇后？"小皇子一出世，刘彻总算是能够名正言顺的立卫子夫为皇后了。

"妾身谢陛下隆恩。"卫子夫颔首浅笑。

刘妍向刘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刘彻坐在卫子夫的床榻边，看到刘妍来了："免礼，是妍儿来了，快来看看你的弟弟。"

刘嫱跑进昭阳殿，气喘吁吁的说："皇...皇姊，你跟得好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嫱儿也来了，快来看看你的弟弟。"刘彻此时高兴得已经忽略了礼节。

刘嫱看到刘彻抱着小皇子，那副高兴的样子，立即奶声奶气的向刘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刘妍凑到刘彻身边去看刚刚出生的小皇子，那副肉嘟嘟，粉嫩可爱的样子，眯着眼睛还没睁开。

刘妍看着小皇子问刘彻："父皇，弟弟长得好漂亮，他叫什么名字？"

刘彻只顾着高兴，倒是忘了给小皇子起名字。刘妍这么一提，刘彻才想起来要给小皇子起名："这个，我可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刘嫱也凑上去看小皇子，和刘妍一起逗弄小皇子，笑得很是开心。

突然刘彻的声音响起："我想到了，就为小皇子取名为据。"

欣喜异常的刘彻令朝堂之中善于写辞赋的枚皋和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和《立皇子禖祝》，平阳公主正在昭阳殿里和卫子夫说及此事："卫夫人，一篇《皇太子生赋》，就已经明示了陛下要立据儿为太子之心，恭喜你了。"

"据儿才出生，现在就说立太子之事，还言之过早吧！许是陛下得子，一时高兴也难说，并非就一定是要立据儿为太子。"卫子夫从来不敢奢望那么多。

："这你就不知道了，陛下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若无此心，又怎会借《皇太子生赋》诏告天下。听我府里的门客说，主父偃已经向陛下奏议，立你为皇后了。"平阳公主高兴的说。

卫子夫颔首浅笑间，有高兴，也有担忧。但让卫子夫惊讶的是："主父偃？主父偃是何人？为何会由他向陛下奏议？"

"主父偃啊！说起主父偃，他原是齐国人，但在齐国受到儒生排挤，后来北游燕国、赵国、中山国都未受到礼遇，元光元年的时候，他才到长安，还是卫青多番向陛下推荐，这主父偃才得到陛下的赏识。听陛下说，他还建议陛下用推恩令来削弱藩王的势力，巩固皇权。"平阳公主说起主父偃来神采飞扬。

卫子夫会心一笑道："看来，这次还是卫青帮了我。"

："卫青拿的是陛下的俸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其实也只是个巧合，卫青为陛下举荐能臣，没想到有一天会帮到你。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平阳公主眉飞色舞，像是自己的喜事一般。

卫子夫轻声向平阳公主问道："公主，陛下还命人修建了高禖神祠以便祭之，是不是欣喜得过分了些？"

"不过分，不过分，高禖是婚育之神，陛下将近而立之年才得皇子，这般高兴乃是情理之中。纵观自古以来的帝王，有哪个如同陛下这般，将近而立之年才有皇子的。"平阳公主为卫子夫分析道。

长秋殿里，皇太后与刘彻相对而坐："陛下，听闻你让人做了篇《皇太子生赋》？"

"是，母后，我确是着人为据儿做了篇《皇太子生赋》，可有何问题？"刘彻边喝着茶边说。

皇太后倒是异常紧张："你可知道这一篇赋说明了什么？你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要立据儿为太子的。"

刘彻的笑容颇有深意，又担心皇太后会反悔："母后，我们早就说过，如若此次子夫生下的是皇子，就要立子夫为皇后。母后莫不是要后悔吧？"

"我并非是要反悔，我也很喜欢卫夫人的品行。只是你现在这般着急，会将卫夫人推到风口浪尖，更会将卫夫人置于险境。"皇太后到底是比刘彻要心细得多。

刘彻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不是皇太后反悔了就好："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儿臣是想，待据儿弥月之后，便册封子夫为皇后。只要子夫是皇后，据儿就是我的嫡长子，将来自然就会是太子了。"

皇太后长叹道："话虽是这么说，可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你也不希望卫夫人母后会有危险，希望据儿能够平安长大吧！罢了罢了，你的心思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眼下能做的，也只能是保护好卫夫人母子了。"

刘彻才明白，原来皇太后是要担心卫子夫和刘据母子的安危。

平阳公主和刘彻走在建章宫往未央宫的空中走道里，刘彻难得这样舒心："皇姊，空置了一年多的皇后之位，终于要有主人了。"

"听母后说，等到据儿弥月，陛下就要册封卫夫人为皇后。其实这个皇后之位，陛下早就想给卫夫人了，只是欠缺一个册封卫夫人为后的理由。据儿来得真是时候，不早不晚。"平阳公主迎合刘彻的意思。

刘彻看向平阳公主，惊讶的问道："为何皇姊觉得据儿来得正是时候，我只觉得据儿来得太晚了些。如若卫长公主是个男孩儿，那该多好。"

平阳公主别有深意的问道："陛下当真以为，据儿如若早些出生更好？"

刘彻这才听出平阳公主话里有话："皇姊还有别的见解？"

"卫长公主出生的时候，皇祖母还在世，又怎么能容得下卫夫人的儿子。即便是皇祖母容得下，馆陶姑母和陈皇后也定是容不下卫夫人母子的。"平阳公主提醒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