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村长？来了来了，等我把夫人给的热水喝完便出来！”

声音略显稚嫩，与萧九贤脑海中幻想的形象不太一样。

似乎……

十几来岁的声音。

就是这名少年，创造出奇奇怪怪的面罩，用以遮挡瘟疫传播嘛？

萧九贤一阵狐疑。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年龄摆在那，十几来岁，经历的人生还挺少，除了少数天才，就没有人能逃脱常理。

他自己的话，20来岁已经敢治疗马皇后，不说是天才，但也已经超越众多同龄人。

那只是治疗一人。

而面罩，若是面罩此法为真，便是能把瘟疫扩散挡住的神物，是可以拯救万万人的！

如果真是这名少年所创，那他也太厉害了吧！

萧九贤挺了挺身体，他开始期待见到这名少年了。

很快。

一名少年走了出来。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好一位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

即便是布衣，也无法遮盖住他身上暗藏的光彩！！

萧九贤嘴角一抽，就是这俊少年，发明的面罩？

他有点不信……

秦文远赶到身前，匆匆看了萧九贤一眼，没多说，又看向秦安，“村长，什么事？”

秦安佝偻着背，说道，“小远，朝廷有人来找你，是大夫，主要请教面罩的问题。”

“这不，村长把人带到你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好的。”秦文远拱了拱手。

心中却是一惊，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会被朝廷找上。

不过找上也好，可以多多提醒一下。

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自己该担心的了。

等秦安走远，萧九贤咳嗽一声，开口道，“那个，秦郎君，听说是你在疫病扩散之前，宣布封村，并且推广面罩之法，是否为真？”

疫病这个措辞，对外是秘闻，不能多说，会引起大乱。

但对眼前的秦文远，萧九贤相信对方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会选择封村呢？

所以说起话来，他毫不避讳。

“嗯，没错。”

秦文远点头。

萧九贤没有意外，继续道，“那秦郎君，为何你脸上蒙着此物？面罩，有何等作用，还望告知一二。”

秦文远也不知道这大夫是谁，但能诚心发问，便是好大夫。

于是也没有隐瞒他，开口说道：“封村之前，秦某曾在应天府看到几名患者，症状类似传说的瘟疫。”

“那天之后，秦某便觉得应天府恐怕不安全，会有瘟疫滋生，于是和村长通气封村，再加以用此物遮挡。”

“瘟疫之病，秦某有了解过，此病表现为高热、乏力、头痛、咳嗽、全身肌肉酸痛等全身中毒症状为主。”

“传染性极强，发病率极高。”

说到这里，秦文远敏锐察觉到，萧九贤的脸色变了，是惊讶。

他没在意，指了下自己脸上的面罩，继续平静说道，“此病之所以传染，大多都是以打喷嚏和咳嗽等飞沫传播为主，经口腔、鼻腔、眼睛等黏膜直接或间接接触可感染。”

“秦某，包括秦家村村民们，脸上面罩，虽然说无法百分百预防，但是预防百分之七八十，还是可以做到的。”

萧九贤瞬间心思大动，秦文远所说的瘟疫发病情况，和他经历的一模一样。

他的位置颇高，知道的事情不少，也经过一些大夫的了解，知道不少瘟疫之事。

在前几年，都曾经有瘟疫滋生，每一年都曾经死不少人。

如今朝廷上，不少大臣，都在议论如何预防瘟疫。

特别今年南方瘟疫爆发，死者已经超过千人，当收到消息后，朝野大动，陛下朱元璋立即大怒，下令严防瘟疫，所以动了许许多多的手段。

他们甚至动用国本做了不少预防，但是效果非常稀疏低微，每一次瘟疫爆发都死者无数，如今还蔓延到了应天府和附近的几个州郡。

虽然说此行他带着几十人过来，但萧九贤知道，在秦家村附近，肯定还有众多官兵。

他们紧盯着秦家村，只待秦家村出现患者，便以正当理由宣布入驻秦家村，接管村子。

或许驻守的官兵们，他们似乎从未想过，在脸上带着一块白布预防。

如果此事真的能成，那么岂不是说……

萧九贤想到此处，心中激动，立即站了起来，满脸认真的看对着秦文远抱拳说道：“在下萧九贤，是乃朝廷安排治疗瘟疫的大夫之一，还请问秦郎君姓名何许？秦郎君脸上此物，真的能成？”

“秦郎君，萧某也不瞒你，如今光是应天府周边，确实所有镇都出现了死人现象，经过诊断都为瘟疫，特别是距离秦家村不远的望水镇，甚至已经死了几百人。”

“如今，朝廷已将全部精力放于疫病，连郑国公常茂，都从封地被调遣至应天府帮忙。”

“情况已是刻不容缓，秦郎君，若面罩之法有用，你可拯救万万人啊！”

萧九贤越说越激动，面色涨红。

秦文远却是一愣。

萧九贤！？

这简直如雷贯耳啊！

这不就是就是马皇后的那名大夫吗，在整个大明的历史上，医术都是排行前几位。

秦文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眼前竟会是萧九贤，而且最要命的是，萧九贤还向自己请教了。

“晚辈秦文远，见过萧大夫。”

秦文远拱了拱手，平静道，“面罩之法……不能预防十成，但预防七成还是可以的。”

“喷嚏，咳嗽等飞沫，大都是从鼻和口入，此物，可以防止飞沫感染。”

“当然了，秦某脸上的布，并非一般的布料。”

“若是想要防止飞沫感染，务必使用上等布料，最好是密不透风的那种。有了此面罩，可以预防七层左右，萧大夫也可以试一试。”

萧九贤却说道：“你确定此病乃是飞沫感染？”

秦文远脸色一滞，顿时看着他：“莫非萧大夫，不知道不成？此病，自然是喷嚏飞沫感染。”

萧九贤被质疑，并没有强撑面子，医者讲究实诚，他点头道，“实不相瞒，萧某知道的不多，但是听秦郎君所言，似乎确实是如此。”

“针对瘟疫之事，秦郎君真是各方各面，都比萧某懂得更多。”

“等回去之后，萧某便让人实施面罩之法，若此法有效，萧某定当向朝廷为秦郎君请上一功！”

秦文远笑了笑，不在意道：“萧大夫言重了，秦某只不过是略等一二罢了。”

“什么功劳的，可不敢当，但如果此面罩真的能够让应天府等地，少死几个人，那么当真不错。”

萧九贤顿时又看高了他一眼，觉得秦文远不卑不亢，有一种高人之风，实在难得可贵。

随后的时间，秦文远将萧九贤请进家门，开始教导他如何制作面罩。

萧九贤一代名医，秦文远仅是指点一二，他就明白其中原理。

仅是一刻钟时间，萧九贤就已经知道面罩制作方法，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这不禁让秦文远汗颜，自己手把手教着自家笨夫人呢，昨天她自己做面罩还会出错。

而人萧九贤，随便指点一下就懂了。

真笨呀！

义务教育得赶上日程了。

秦文远心思百转。

另一边。

来时目的已经达到，萧九贤寒暄几句，就带着几个面罩离开了。

秦家村，再度恢复宁静。

…………………………

望水镇。

“没错，要准备上好的布匹，按照我书写的步骤去做，要让整个望水镇的百姓，今天都尽量带上面罩。”

“啊？可是，萧大夫，望水镇有几万百姓，需求量大，咱们人手不够啊。”

“不够？那就向郑国公借人！让他的人也参与进来，不要有不好意思打扰的心思，反正陛下派郑国公来，就是过来帮忙的。”

“这……明白了，萧大夫。”

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萧九贤一众命令下达。

大明的官兵，纪律性极高，有了明确的命令之后，所有官兵亦如马达得到动力，快速运转起来，一切都是那般井然有序。

另一边，郑国公常茂，在得知萧九贤要借人后，二话不说，直接让他将人带走。

到了最后，人依旧不够。

甚至他自己都下场帮忙。

大明将与医，齐心协力，共同制作着面罩。

终是，在傍晚时分。

所有面罩制作完成，一批又一批被下放给望水镇百姓。

百姓们都蒙了，这什么啊！还得带奇奇怪怪的面罩，而且还是官兵强制塞过来的。

说是会检查，一旦突击检查，检查到那家没带面罩，就抓去蹲大牢。

把人都给吓坏了。

纷纷拿起面罩佩戴。

而突击检查，也并不是口头说说，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几批人，从养云堂离开，向望水镇各地发起突击检查。

有的人很爱惜自己，时刻带着面罩。

而有的人却不当一回事，直接把面罩扔在一旁。

直到官兵把他架住押走，带上手铐，前往大牢，这类人才追悔莫及。

可已经没有用了，说一是一，说压去大牢就压去大牢，这才好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果不其然，搞了几次下来，哪怕是那些不当一回事的人，也因为害怕被抓去坐牢，乖乖的戴上面罩。

此时此刻。

望水镇就像是一座大型实验场，用来实验面罩的可行性，一旦面罩的可行性很好，那么将会逐步发放到各大地区。

夜，深了。

萧九贤站在养云堂的天台，双手攒紧，看着身下的朗朗望水镇，咬牙道，“但愿，面罩能起作用啊！”

“只要起了作用，瘟疫之事被曝光，也可延缓一段时间，让朝廷可以有更多准备。”

两日后。

一名官兵惊喜万分的跑向养云堂。

“萧大夫，萧大夫，有好消息！”

刚进养云堂，还没到内堂，这人便大喊大叫起来，非常兴奋。

内堂还在为患者把脉的萧九贤，第一时间没了探诊心思，踱步走出门外。

“什么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官兵大笑一声，“萧大夫，哈哈，那面罩起作用了，真的是有作用！！”

“前天，咱们不是说过，望水镇患者与日俱增，那一天已经有125人确诊吗。”

“现在，今天的确诊人数，郑国公那边，早上鸡鸣时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过来告知我了。”

“萧大夫，你不妨猜猜，有几人确诊？”

萧九贤见他模样，心想一定比125人少，而且少很多，才会如此。

想了想，他不确定道，“90？”

官兵摇头。

“70？”

官兵再次摇头。

萧九贤没了耐心，没好气道，“你直说吧，别打哑谜了，我还有患者要看呢。”

“呃……好。”官兵尴尬笑了一声，开口道，“萧大夫，是35人！”

“比咱们预想中，会扩张到的200多人，整整少了好几倍！”

“面罩之法，真的有用！”

“什么，35人！！”萧九贤大吃一惊。

尽管已经有猜测，人会很少。

可根本想不到，会少到这个程度！

这35人。

着实是少！

当初他入驻望水镇时，那一天确诊人数，都有56人。

竟然比发病初期还少！

面罩，真是绝了！

萧九贤越发激动。

秦文远，真是大才啊，居然可以创造出如此利国利民的神物！

“快，快把面罩之法，传回朝廷，再让郑国公的人，派人去通知各地有瘟疫患者的镇子，让他们也实施面罩之法，从源头上减少患者数量。”

“是！”官兵惊喜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他走后。

萧九贤依旧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只觉心潮澎湃，看病都没心思了。

“秦郎君，真是大才之人啊，一介商贾，就做到我等医者一生都不可及之事！”

萧九贤由衷赞赏。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已经让人把秦文远底细，查的清清楚楚，知道对方是一名商贾。

一名商贾，如此厉害。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从这一刻起，萧九贤也不敢再轻视任何商人了。

说不准那名商人的骨子和脑海里，潜藏着能够救世的思想和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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