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02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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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02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康熙三十五年或是康熙三十六年,她嫁给他那日亦是个爱笑的小姑娘。

他曾经也深深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下去,那知后来遇着她……扰乱一池春水……

皇上绕过明黄色的案台,踱步至四爷身侧,踏在休书之上,将四爷扶了起来。

皇上说:“胤禛,倘若你今日真的因为一己私愿休掉端琳,岂止辜负她当日万分期待,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予你,更有负朕之所望。”

翠翘在东偏殿里只听外间声声入耳,脑子里空空荡荡,仿佛有极细小的一枚针尖,刺到心间,偏痛得让人喊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爷离去,梁九功请她出去。

皇上立在案前,手指划过御台上的书籍,双眼仔细地打量起翠翘的神情,说:“难过什么?是因为他说不能休掉福晋?”

翠翘说:“皇上就是想让我听到这些话的么,皇上以为我会怨恨四爷么,我不恨他,反而因为明白了他而觉得难过。”

皇上说:“你明白了他什么,你当日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愿做侧福晋,不愿做侍妾么?”

翠翘说:“皇上,您太小看我了。四爷与端琳做了十年夫妻,就算没有情尚有义。他是个深明是非之人,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知道依大清律,刑部官员私自将人带出大牢等同劫狱,轻者消去顶戴,重者当以死罪论处。他为我所做不是更多,孰轻孰重,难道我自己不会分辩么?比起一个人的真心相待,名份又算什么呢?”

皇上隐隐扬起笑来,心里暗想:“这段话若让老四听到,也不枉他那日从梵华楼里带你出来。”

皇上说:“你当真不介意?”

她当日里为着掩饰真正意图,对皇上说‘我不要做侧福晋,也不要做侍妾’那话里半真半假。

皇上说:“倘若你当真介意,朕为你另旨一门姻缘。”

皇上叫了梁九功进来,准备磨墨写圣旨。

小狼毫笔尖触到白纸,顿时成了一个小点,翠翘说:“不。”

皇上抬头瞧了她一眼,眼里仿佛孕育着无限失望。

皇上丢了狼豪,将宣纸揉成一团,皇上突地一声笑,说道:“这世事无常,当日,朕拟旨你抗旨;今日,朕倒劝你三思。罢了,朕明白了,你退下去吧。”

宫门大开,皇上看到翠翘的背影变得如蚁般细小,伸手揉了揉鼻梁处,对着空无一人的乾清宫大殿说:“这是她的选择。”

并没有人应声,梁九功找了二个机灵的小太监,将西偏殿与正殿之间的四扇青竹屏风抽走,梨花木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人,却是十四阿哥胤禎。

真正应了那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上下了御台,直走到胤禎身边,斩钉截铁地说:“胤禎,你今次可死心了。”

胤禎猛地站了起来:“我不死心!”

他有腿伤未好,想是站得太猛,有些不稳地晃动。

皇上不禁也怒了起来,责骂着胤禎:“是不是想让朕真的下旨将她押入刑部,你才死心!从小朕就偏爱你,舍不得打你一下,给你最好的一切;你不娶阿兰染,朕由着你;你任性胡为,朕迁就你。你就这样来气朕,为了一个女子!”

胤禎说:“可是我只想要她一个,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了。”

皇上说:“就算你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就算她自己并没有承认,其实她心里偏向着你四哥,何不放手让她去走她自己的路。”

兴许说到心中某个柔软处,胤禎竟掉下泪来。

皇上怒道:“不许哭!爱新觉罗家的人背负的是天下!不许哭!”

胤禎说:“皇阿玛,你让儿臣哭一哭吧,从今儿以后,儿臣答应你再也不掉眼泪。”

皇上叹了一声,轻声说:“老十四啊,阿兰染那孩子不适合你么?”

胤禎说:“儿臣心里没有她。”

皇上说:“朕明白,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胤禎没有反驳,突忆起那日在景山街头,那个算命先生说——殷切期盼为翘,非良缘,凶字。

珠泪滚落。

皇上依旧让胤禎到南书房练习行走,只道他一时迷了心窍,俯以朝政慰寂寥,等他忙起来以后,那些一时的心血来潮,想必来得快亦去得快。

胤禎倒是合着皇上的心思,每日请安、或是御门听政越发规律,辰时上朝完毕,转到德妃的长春宫里请安,日复了一日,整个人都沉默下去,反倒不再像他往日的性子。

皇上也疑惑,对梁九功说:“论起治国朕还有法可巡,可是身为父亲,朕也迷茫起来,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梁九功挑好听的对皇上说:“皇上的心,十四阿哥早晚会明白的。”

这日晌午,皇上午睡醒得早,喝了一碗冰糖燕窝,便到南书房去转一转,见胤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围在一起。

众人请了安,皇上问:“看什么呢?”

八阿哥上前说:“是广东府适才遣人贡上十副象牙蓆。”

皇上漫不经心地问:“今年这么早就贡上来了?”

皇上借机向他身后的胤禎望去,年轻俊俏的面上,比旧时更多了一些内敛,此刻嘴角微微上翘,他正笑着。

圣心欢悦,皇上说:“那朕可赶了巧。”

命人拿来瞧瞧。

这象牙蓆虽难得,宫中却已早有贡品,前些年皇上怕热,内务府早就标明此为御用之物。

皇上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今儿故作稀奇,只怕扫了众人的兴致。

皇上又问了胤禎在南书房的情况,言谈间颇为畅快,皇上高兴,临行前赐了一副象牙蓆与胤禎,又从那贡物单中挑了紫檀木座孔雀翎宫扇、金花丝嵌宝石香炉、掐丝珐琅仙鹤蜡台,分明赐了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

皇上又对八阿哥说:“今儿这南书房若没什么大事,你们兄弟几个也出去乐一乐。”

想到皇上严于律己,又对众皇子总是格外严厉,八阿哥不敢领旨。

梁九功扶了皇上,提点八阿哥说:“八阿哥,圣上是体恤你们平日里办事辛苦呢。”

众人面上有笑,八阿哥谢了恩,只说是儿臣们的本份。

待皇上离开,九阿哥上前发话说:“今儿可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这又是赏又是赐的,为何?”

十阿哥那里管那么许多,要紧的是今儿确实无要紧的事,怂恿着八阿哥说:“皇阿玛都开了口了,八哥,咱们也好久没聚一块喝酒了。”

四人商量定了,便去常去的那家醉轩榭喝酒。

胤禎许久没有碰过酒杯了。

新年夜里,他跑去见翠翘,微微有些酒气,她便闻了出来,说是顶讨厌这样的味道,胤禎哂笑:“男人身上还有胭粉味不成?”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心意,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胤禎对着端起来酒杯轻笑了一声,听到九阿哥喝斥的声音:“老十四,啰嗦,喝是不喝?”

胤禎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在喉咙处滚过一圈。

胤禎伸手传盏,仿佛还是从前,对面坐着的依然是八阿哥与九阿哥。

杯来酒干,做他快乐的十四阿哥。

觥筹交错中,听得十阿哥说:“八哥,你说怪不怪,老四从宫里提个人出来,皇阿玛怎么不闻不问?”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丢了颗花生进嘴里。

九阿哥放了箸,接着说:“这事是挺奇怪的。”

两人都等着八阿哥给回答,八阿哥说:“皇阿玛的心思,你我怎么猜得透,不过,”他顿了一顿方说:“那天,额娘让我到乾清宫里去打听情形,梁九功将我拦在宫门外,说是圣躬微恙,没让进,却又没有传太医,梁九功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规矩多多少少总该清楚地知道的。圣躬微恙,兹事体大,这次处理得倒有些异常了。”

胤禎有些失神,指尖有了凉意。

他那日跪在雨中,皇上命人关了乾清宫的大门。

他至今也还记得那样冰冷的雨水,终他一生恐怕也难以忘记。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这样义无反顾地做任何事。

指尖微微有了凉意。

九阿哥抽走他手中的酒杯,说:“满了,满了,别倒了。”

胤禎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听九阿哥叹了一口气说:“还以为这次稳住太子,让老四在皇上面前出了事,也就少了一个对手。”

十阿哥笑着说:“还是八哥有远见,知道老四会向太子要的通行合符,先在太子爷处下了一着棋。”

八阿哥摇头说:“太子爷心胸狭窄,老四这些年也可谓是功高盖主。太子爷面上不说,心里未必没有想过这一层。我们不过是推波助澜,好教他遂了心愿。”

胤禎微微皱了眉头,强说身体不适,让保定扶了他出来。

兴许是那日在雨水中泡得太久,这几日双膝总有些酸痛。

某个姿势固定得太久,再活动时,总要吃力一些。先勉强走得几步,透过醉轩榭窗上悬挂的珠帘,胤禎突然被街心紧紧吸引住。

微微晃动的珠帘,时而向前荡起,时而向后摆动,挡住她的身影或是模糊她的面容。

他太久没有见到她,胤禎停了下来。

保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吸了一口气,装作没有瞧见,扶了胤禎坐在雅间与大堂的穿堂中。

保定说:“爷,先歇一歇再走。”

然后故作镇定地挡住胤禎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斜过身子,透过帘栊,悄悄睨视窗外。

翠翘这日并不是独自一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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