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4、084
趁贺眠呛咳的时候, 娄府管家让人贺家母父的东西搬进院子里,说房间已经收拾好,直接住进来就行。
娄夫子跟夫郎今天趁着天好, 带上陈夫子一家外出访友了, 收到管家送去的消息后才立马赶回来。
见到娄夫子后,贺母贺父免不得作揖感激。娄夫子笑着摆摆手,“也是这孩子聪明, 不然再好的老师也没用。”
提到贺眠, 几人不由扭头看向坐在椅上人。
她从刚才咳到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喝了几口水顺顺才好不少,会儿林芽正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抚着背,目露担忧。
娄夫子努嘴说, “瞧她高兴的。”
听说要娶夫郎,激动的吃颗花生米都能卡着喉咙。要是洞房花烛夜, 她怕是连口酒都不敢喝, 就怕再呛着。
还没见着沈家父母呢, 她们就已经讨论到酒席要办几桌, 在哪儿办了。
贺眠生无可恋瘫在椅上, 斜眼睨着聊热火朝天的四人。
人类悲喜果然不相通, 她都半死不活了,自家双亲还跟娄夫子热烈讨论怎么去沈家提亲事儿。
娄夫子说她在京城好歹有些名气, 为了贺眠个关门弟可以亲自去沈府走一趟, 想必沈翎会给她这个面子。
至于到时候下聘用的东西, 娄夫郎拉着贺夫郎的手说,“允儿的亲事也是今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 尽管来问我就是。”
贺眠,“……”
事不应该先问她吗?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来得及表态呢!
贺眠仰头看向身旁林芽,觉得患难见真情,也就芽芽是真关心自己。
她趁几个大人不注意,偷偷勾住手指攥在掌心里,晃了两下。
林芽感受着那滚烫的热意,眼睫颤动,像是被烫着了似的,呼吸发紧。
红着脸低头垂眸,正好对上贺眠微亮眸子。
刚才大人们说话也不避着跟贺眠,林芽听的耳根发热,连带着脖都红了,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跟贺眠对视,没忍住的别开脸,可贺眠故意似的偷偷捏他手指,林芽这才慢慢把头扭回来。
两个人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眼神碰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先开头,就这么无声的笑了起来,攥在一起的手握的更紧。
坐在上位四个大人悄悄撇着两个孩子举动,彼此使眼神。娄夫郎跟陈夫郎更是捂唇偷笑,心都软了。
贺眠孩子特别耿直,她要是不喜欢不想娶,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就跟上回们有意撮合贺眠跟张叶一样,她连个多余眼神都没有,临走还送人几本书,若是懂得半分男女情意,正常人哪里干的出那事。
如今张叶也都定亲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嫁。
娄夫子跟贺母说,“你们就在京城多住几日,两天沈翎两口子还没回来,你们留下来一是等她们,二是等贺眠殿试名次。”
贺母颇为感慨的说,“原本就指望她能考个秀才就行,像今天这样却是没敢想过。”
“那你现在倒是可以再往上多想想了。”娄夫子意味深长的端起茶盏说,“孩子运气好能力也不差,将来能走多高还真说不准。”
听她么一说,贺母微微怔了怔。
晚上睡前贺母跟贺父提起事,看娄夫子话里意思,将来贺眠可能是要留在京城任职。
留在京城?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回不去莲花县了?
贺父本来还觉得贺眠考好是件好事,会儿却不那么想了。
京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当年陈夫子怎么不愿意留在这儿?更何况自己就她么一个女儿,分开两三个月还能忍受,要是分开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让他如何接受?
贺父心里顿时失落空荡起来,当夜就没睡好。
“眠儿明日殿试,你别跟她多说。”贺母轻声叮嘱贺父,担心又做什么糊涂事。毕竟上回执拗拦着林芽进京的人便是他。
“我怎么能连个都不懂?”贺父眼睛都熬红了,“我不提就是了。”
而且殿试还没考呢,结果如何还真说不准。
怕贺眠进皇宫考试会怯场,赵珍青个当师姐还特意过来看看她,跟她和李绫沈蓉笙她们讲讲过来人经验。
古往今来,有多少才能出众贡士因为紧张而跟一甲前三失之交臂遗憾不已。
在大殿应试,时候考都不是知识了,而是胆识。毕竟该考东西从乡试到会试翻来覆去的考了无数场,殿试上也翻不出多少新花样,但胆识可不同。
皇宫大殿那可是天与诸臣上朝议事地方,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之地,如今就让她们坐在她们梦寐以求地方写卷子,时候激动兴奋有,紧张忐忑也有,心态稍有不稳都容易影响发挥。
跟她们一起应试都不是庸人,大家知识水平差不多,能拔得头筹都是胆识过人定力更足。
“那你可真是小瞧她了,她像是能怯场害怕人?”娄夫子问。
赵珍青心说贺眠虽然胆大,可那毕竟是殿试,进也是皇宫,刚才自己跟李绫沈蓉笙她们说起些时候,两人恨不得将她说话拿笔记上。
贺眠也是莲花县出来的,辈还没进过皇宫,会儿指不定紧张偷偷啃手指呢。
见她不信,娄夫子带她走到窗户旁边,推开窗让她往院子里看。
赵珍青脑海里那个紧张边啃手指边背诵文章贺眠,会儿正坐在石桌旁跟林芽两个人玩翻手绳呢。
赵珍青,“……”
属实跟自己想象有点差别。
贺眠不仅看不出有丝毫紧张,反而放松过头了吧?
“孩子比你懂得多,”娄夫子手背在身后跟赵珍青说,“大考前面不应该书,而是调整心态,不然总担心个不会那个没看,还没进考场自己就把自己吓退了。”
赵珍青恍然大悟,正要点头,就听见外头的贺眠隐约说了句,“最后一次啊,翻完次我可就得看书了,还有那么多篇文章没背呢。”
谈恋爱净耽误她学习!
其实是林芽担心贺眠看书看眼睛吃不消,才拉着她翻了半盏茶的手绳,帮她休息休息。
听完话赵珍青扭头看向娄夫子,脸上表情明晃晃写着“老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她。”
小师妹分明也在抓紧时间看书,并不是什么放松心态为了考更好。
娄夫子,“……”
娄夫子“啪”下窗户关上,赵珍青特别配合别开脸看向别处,全当没有刚才那番话,就怕老师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翌日一早,贺眠起床去考殿试。
殿试跟春闱会试也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就是应试地点从礼部换成了皇宫,主考官也从寻常官员换成了当今皇上。
听芽芽说皇上是严肃,上回进宫匆匆一见,连头都没敢抬,贺眠心里好奇,毕竟除了影视剧里扮演者,她还没见过真皇上呢。
今天倒是可以趁着考试空隙偷偷看两眼。
坐着娄府马车到宫门口,贺眠跳下去才发现众贡士们已经提着竹篮在等着了。
时辰一到宫门大开,有内侍官上前引着她们去大殿。
些贡士们大部分是没进过皇宫的,包括宋荣这个世女都极少进宫。
只有逢年过节办宫宴时候,她才会作为嫡长女随母亲过来,就这也是坐在最外援,离皇上隔着远距离,看不清天子容颜。
但矮子里面拔将军,自己怎么着都是比她们见识多。
宋荣瞥着走在前面的贺眠,故意跟旁边的沈蓉笙说起各大宫殿的方位,以及她们要去的宫殿在哪里。
像贺眠种小地方来的,别说皇宫了,她就连皇宫的大门可曾见过?到时候一紧张一自卑,指不定就发挥失常了。
“女进过皇宫?”
“你问的都是什么话,宋女可是镇国公府嫡长女,怎么可能没进过宫。”
“就是就是,说不定进宫对女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见宋荣跟沈蓉笙说起皇宫,众人没忍住加快两步走在旁边听。
对于她们来说,能进皇宫就已经代表身份尊贵了。
群人围着宋荣转,话里羡慕跟恭维几乎毫不掩饰。
虽说现在镇国公府不景气,但只要宋荣有出息,国公府迟早能被重用。
宋荣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她是打算放弃女身份入赘沈家,换取沈家帮扶。
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沈家说凉就凉,个时候再入赘怕是不划算了,但她倒是可以娶沈钰。
如今旁人都躲着沈家走,以前上门求娶的会儿全都不见人影,时候自己取得殿试好名次开口求娶,估计沈家主不会拒绝。
跟贺眠个无权无势的比起来,自己身后的国公府时候就能拿的出手了。
宋荣已经让人打听过,沈家主过几日便会回京,到时候殿试名次出来她就上门提亲。
宋荣丝毫不觉得自己种行为有股“趁火打劫”意味,反而觉得她是雪中送炭。
现在沈家已经不是皇商,沈钰的县主身份也不过是个摆设,沈家唯有跟国公府合作才能达到共赢。
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后面众人讨论的热烈,走在前头的贺眠却不感兴趣。
她撇撇嘴,左右打量,觉得皇宫不过如此。
自己穿书前也见过各种宫殿府邸,感觉皇宫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半点稀奇感,走在宫里头也没感受到半分紧张忐忑,总体来说,心潮的波动程度还没有芽芽早上偷偷抿她耳廓来的刺激。
只能说后面那群人,见识太少。
到了大殿,大家找到各自对应位置坐下,便等着发卷答题了。
贺眠好奇看来看去,想看皇上来了没有,结果等拿到卷子也没见皇上出来。
内侍官跟她们解释说,“陛下怕影响各位贡士答题,只在旁处观察,还请贡士们端正坐姿,莫要殿前失仪。”
意思就是皇上不来大殿了,但有可能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观察她们。一想到身后有皇上在看自己,各位考生没忍住个个坐笔直,生怕给陛下留下不好印象。
次的三甲是由皇上钦定,名次高低除了取决于文章内容,多数要看皇上喜恶。
贺眠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拿到题目后就可以答题,全程想的都是卷子根本没时间想别的,自然没注意到有人站在暗处看自己。
皇上跟身旁人指了指她,轻声说,“邹夫,那个便是朕跟您提过孩子。”
邹大学士今年五左右,眼神锐利表情严肃,是个不苟言笑人,闻言抬头看向那个就快趴到桌上答题贺眠,轻呵一声,“坐没坐相。”
她何止坐没坐相,她还胆大包天。
皇上像是笑了下,“但她确实当着朕面解开了那道题目。”
“许是巧合呢。”邹大学士眯了眯眼睛,“真正实力如何,只有臣试过才知道。”
“有是机会。”皇上带邹大学士看完人,对其他学子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根本没细看,便直接离开了。
殿试考了将近一天结束,进宫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出宫门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
贺母贺父带着林芽等在外头,见贺眠出来便向她招手。
四人坐在车上,边聊天边往娄府走。
听娄夫子说,殿试中所有应试考生卷子一般先分交八位读卷官阅卷,由她们集中挑选出最优秀位左右送到皇上面前,让皇上钦定御批。
个御批考虑东西就多了,比如会综合家世高低,品行优劣以及皇上个人喜好等等,最后选出三位,定位状元、榜眼、探花。
等待放榜日子过得格外快,眼见着明个就要放榜,今天晚上出门多日的沈家妻夫总算是回来了。
因为时候太晚贺家父母也就没能跟两人见上面,结果第二天上午再去的时候,就听说国公府已经派人到沈家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