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064
贺眠她们来京城将近小半个月后, 春闱终于开始了。
临考试的前一天,娄夫子以茶代酒设宴为她们践行,祝她们都能“杏榜”题名。
因为秋闱的放榜时间九月中旬, 正值桂花开放季节, 因此取名为“桂榜”。而春闱放榜时间二月底三月初,恰好城郊杏花盛开,故又叫做“杏榜”。
娄夫子跟她们说, 春闱不同于秋闱, 难度不同,录取方式也不同。
春闱面对的全国举人, 这一次只录取前三百名,考中的统称为贡士,第一名则会元。
礼部离娄府不远, 第二日清晨贺眠三人早早的起床,拎着装了笔墨纸砚跟考生名册的小竹篮子, 准备步行去礼部排队入场。
二月中旬, 天还冷的, 清晨起来把门打开, 贺眠瞬间打了个哆嗦, 险些被风直接劝退。
清冽的寒气迎面扑在脸上, 把她对被子的缠眷不舍跟最后的那点瞌睡吹的一干二净,整个人都精神了。
外头天还没亮, 娄夫子和陈夫子早起为贺眠李绫沈蓉笙她们送行。多余的话平时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如今只叮嘱她们放松心态好好应试。
春闱于二月初九开始, 一共三场,每场三天,光这漫长的时间对考生来说都种考验了。
更别提在天冷, 考舍又小又窄环境又差,等考完出来,蓬头垢面手脚冻伤的考生都不在少数。
这种情况下,最紧的不谁的底子扎不扎,挥的好与不好了,而谁的心态更稳,能把这些日子给熬下来。
今天那么冷,陈云孟还缩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呢,林芽却跟着起床送她们。
他裹着厚厚的白狐狸毛滚边大氅站在旁边看着贺眠,半张脸都隐在毛领里,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只看着贺眠自己,明显想跟她说话又不好贸然插嘴。
贺眠看见他了,趁娄夫子她们没注意,伸手把林芽拉一旁,搓着冰凉的手,“芽芽,你怎么起那么早?”
“芽儿来送姐姐,”林芽手从大氅里伸出来,将拿在掌心里的东递给她,“这芽儿自己缝制的,昨晚才赶出来,也不知跟姐姐描绘的‘手套’否一样。听娄允哥哥说考舍里冷,姐姐凑合戴着吧,芽儿手笨,希望姐姐别嫌弃。”
贺眠之前跟林芽抱怨过,说冬天写字在太冻手了,个手套那可就太好了。
“手套?”林芽没听过这个词,疑惑的歪头她,“给手指带的套子吗?”
木制的还皮质的?
可手指戴上这样的套子该怎么弯曲写字呢?
贺眠就跟他画了张图,“手套棉质的,最好能把手指头露出来,就这样的。”
她咋舌感叹,“可惜没。”
那时候林芽盯着图看了会儿,也没多说么,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别的。谁知他竟然悄悄把这事放在心上,还给她缝了一个出来。
贺眠惊喜极了,借着旁边大门朦胧昏暗的灯笼光亮低头看了眼。
林芽给她做的手套两层布中间夹了层软和的棉花,外头层黑色耐脏的布,里层则柔软亲肤的红色棉布。
手套被林芽刚才攥在掌心里捂的滚热,别暖和。戴在手上,正好手指的中间关节部分,把手指头露了出来。
贺眠试着做出握笔的作,手套还不算臃肿,对写字没太大影响。
“芽芽你真个小天才!连这个都会做。”贺眠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伸直攥拳,攥拳又伸直,稀罕的不行。
林芽眼里这才露出笑意,软声说,“姐姐喜欢就好。只姐姐喜欢,也不枉费芽儿挑选各种合适的布料,熬了这么些天才做好。”
“姐姐……”林芽还说么,正巧娄夫子叫她过去。
贺眠扭头应了一声,然后跟林芽说,“天那么冷,你赶紧去接着睡觉,在娄府等我考完春闱来。”
他身体本来就弱,可别再冻着了。
林芽手指了,抿唇看着贺眠离开的背影,落寞的慢慢垂下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的不舍跟依赖,伸手拉扯裹紧身上的大氅往走。
空了的掌心进了风,吹的微凉,就跟胸腔里的心一样。
“老师,”贺眠没忍住跟娄夫子炫耀,“你看芽芽给我缝了这个。”
她把手抬起,因为正好站在头顶光亮的下面,旁边还持着灯笼的管家,贺眠才看见手套的手背部分还绣了一个字。
右边的“贺”字,左边的“眠”字。
手套外层本就黑色,林芽用的又深色的线,看起来像墨绿色,如果不光线好根本就看不见。
贺眠微微一怔,像心所感,低头把手套摘掉,翻看里层的红布。
果真一右一左的写着“林”“芽”两个字,跟她的“贺”“眠”正好相对应。
“林芽他对你倒心。”娄夫子也头见着这东,正笑着伸手拿过来看看,谁知贺眠手猛的收,扭身拔腿就跑,“?”
这么意思,自己一把龄了还能贪她的东?
陈夫子在旁边笑,“哪里怕您贪了她的东,应该跑去找林芽了。”
贺眠将手套攥在掌心里,朝林芽离开的方向追,扬声喊他,“芽芽!”
林芽刚走没多久,这会儿才院子里,因为身边绿雪提着个小灯笼,贺眠才看见他在哪儿。
“姐姐?”林芽微怔,转身头看她,本来暗淡的眸光明亮了几分。
贺眠快步几步,喘.息着站在林芽面前,手指了,像些不自在,眸光闪烁两下,轻声说,“我看见手套上绣的字了。”
林芽耳根热,像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破,点不好意思。他本来想绣点花草鸳鸯么的,时间太赶加上布料太小,来不及。仓促之下,只绣了两人的名字。
“芽儿进不去考场,又想能跟姐姐同在,”林芽昂头看她,“这才把芽儿的名字也绣了上去,希望能陪着姐姐。”
贺眠嗯了声,垂眸看着林芽,他脸本来就小,在又隐在毛领的阴影下更显得就巴掌点大,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唇瓣又粉又润。
她轻声喊,“芽芽。”
林芽抬头看她,专注的眸光里倒映着她的脸。
贺眠心里痒痒的,底没忍住,两只手分别攥着他脸颊两边的兜帽毛领,借着宽大帽子的遮挡,低头亲林芽的唇。
旁边的绿雪,“?!!!”
快住!
别以为他龄小没嫁人就不知眠主子在帽子底下对少爷做了么!
绿雪眼睛都直了,既怕长针眼又怕她俩这作被别人看见,挣扎纠结之后还没敢出声阻拦,只好默默的扭了个身站岗放哨,看左看右看前就不敢看后,脸红的不行。
从刚才看见手套上名字的时候,贺眠心里就跟长了野草似的,又痒又躁,总想对林芽做点么。
她贴着他的唇,在兜帽内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两人呼吸交融,一时间分不清彼此。
林芽心脏狂跳,热意从脸颊一路滚心底,熨帖着刚才微凉的掌心肢,整个人从里外都着烫。
他眼睫轻颤,应似的抱住贺眠的腰,昂头接下她这来之不易的主,试探性的从中探出舌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贺眠跟触电似的,头皮一麻,猛的松开林芽,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巴,不停的眨巴眼睛。
艹!!!
刚才生了么?
芽芽不,对她伸舌头了?
贺眠脸热的通红,点不好意思再看林芽的眼睛,视线只落在他系在脖颈处的带子上,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红带子真好看,芽芽小红舌头肯定也好看……呸!想么呢!
你看这上头印的梅花,精致又漂亮,说起梅花,那真又香又软,就跟芽芽的嘴巴一样。
贺眠,“……”
贺眠幽怨的看着林芽。
完了,她不再纯洁的读书人了,她在满脑子里想的都亲嘴。
关键春闱又么不考这个!
林芽疑惑的视她,眼睛明亮含水,脸颊绯红,薄唇轻抿,别好看。
来之前母亲还格外叮嘱,让她没成亲之前不可以“欺负”林芽。可母亲却没告诉过她,如果林芽主该怎么办?
外头陈夫子已在催促,再不走就赶不上进场的时间了。
贺眠磨磨蹭蹭的,临走之前还没忍住,双手捧着林芽的脸,跟拔萝卜似的,低头朝他唇上又亲了一下。
还学着林芽,用舌尖扫过他的唇缝,没给林芽反应的机会,舔完就跑。
如果林芽主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
当然亲去了!她怎么能吃亏!
林芽怔怔的看着贺眠类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抿出笑容,舔了舔唇瓣,垂眸低头咬住下唇,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嘴里跟含了蜜似的,顺着喉咙一路甜心底,转身再往后走的时候,脚步都忍不住的轻快起来。
明明还二月天,林芽却觉得此刻的自己像只月天的蝴蝶,迎着春风身姿轻盈,像飞起来了。
若不绿雪劝着,林芽都想出去走两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果说上贺眠亲他为了哄他开心,那这次就情难自持。
刚才还觉得微凉的胸腔在一片滚烫,热的林芽心尖轻颤,想的全贺眠。
贺眠出来后低头提着篮子就往外走,企图用清晨冷风吹灭自己脸上的热意。
娄夫子跟陈夫子看着她大步流星离开,心里都颇为满意。
瞧瞧这孩子,满脑子想的都考试。
这话贺眠听见了,心虚的没敢头。
不她学习的心不坚定,在敌人太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