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这里是南州市万盛超市的仓库，几十名理货员正忙碌。

此时，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仓库门口，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朝外张望，该男子叫曹永辉，是万盛超市总店仓库的主管。

曹永辉刚刚收到超市高层的通知，说今晚总部会派一名检查员来查看仓库。曹永辉作为仓库主管，决定亲自接待检查员。

“奇怪，无缘无故的，总部为什么突然要检查超市的仓库呢？这仓库有什么问题吗？”

曹永辉一边暗自琢磨，一边喝着矿泉水，他看上去很口渴的样子。

“沙沙沙！”

有脚步声传来。

曹永辉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陌生男子走进了仓库，男子神色肃然，正是杜书万，也就是总部派来的“检查员”。

杜书万怀疑【鱻鱻】会对超市的鱼类动手脚，于是，以检查员的身份来查看总店的仓库。

除了杜书万外，【淼淼】也跟着来了，由于她无影无形，别人完全看不到。

“你好，我就是总部派来的检查员。”杜书万简单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仓库主管，我叫曹永辉。”曹永辉道，“我已经收到通知，说要对仓库进行检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说。”

杜书万道：“我自己检查就行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叫你。”

“好。”

之后，杜书万独自前往仓库存放鱼类的库房，开始检查鱼池里的活鱼。

万盛超市仓库的鱼类挺丰富，鲶鱼、鳜鱼、黄颡鱼、乌鱼、鲫鱼、鳙鱼、鲢鱼、青鱼……各类常见的鱼类应有尽有，共有四十余种。

杜书万站在鱼池边，细细检查各种鱼类，这些鱼看上去似乎挺正常。

不过，事情却没这么简单。

在杜书万查看鱼类时，【淼淼】也蹿入鱼池的池水中，她原本也想检查一下鱼类，然而，入水后，【淼淼】却发觉自己无法寄生在池水里。

“鱼池的池水不干净，有污染物！”

原来，【淼淼】之所以无法寄生池水，是因为池水被污染了。

普通的鱼类如果养在被污染的水里，很快就会死亡，超市里这些鱼却生龙活虎，显然不正常。

【淼淼】道：“杜先生，鱼池的池水被污染了，这些鱼类恐怕都是【鱻鱻】掌控的鱼类，它们长期生活在污水之中，已经进化或变异，于是能够适应染污的水源。”

一听这话，杜书万便意识到这间仓库有问题。

仓库鱼池的水竟然是被污染过的，这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曹永辉是仓库的主管，嫌疑最大，杜书万决定找他谈一谈，叫唤道：“曹主管，你过来一下。”

闻言，曹永辉快步走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杜书万指着鱼池：“仓库的鱼池是谁负责的？这些鱼是从哪采购的？采购员是谁？”

“鱼类的采购员都是公司安排的，采购流程完全符合公司的相关规定。”曹永辉拍着胸脯表态道，“放心吧，我们超市仓库的鱼都是最新鲜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说完，曹永辉舔了舔嘴唇，拿起矿泉水，又喝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杜书万心生疑惑，他今晚进入仓库后，就发现曹永辉一直在喝矿泉水，他手里始终拿着一瓶矿泉水，时不时就喝一口，短短几分钟，已经喝掉一瓶容量1.5升的矿泉水。

杜书万有点纳闷，曹永辉为什么喝这么多水？

是因为口渴，还是有别的原因？

杜书万目光一凝，看向曹永辉的身体，正常情况下，人生阅读器此时应该会显示曹永辉的传记。

然而，人生阅读器却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没有显示曹永辉的传记？”

杜书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很显然，这个曹永辉有问题！

杜书万暗中打量着曹永辉，他戴着一幅金丝眼镜，挺斯文，只是眼睛有点无神，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杜书万随口问：“曹主管，目前仓库的活鱼存量有多少？”

“仓库活鱼总共有45种，共计约2100条。最近一段时间，水产品供不应求，每天都能清仓……”说话时，曹永辉下意识又拿起矿泉水，准备再喝一口。

见状，杜书万突然伸手，抢过了矿泉水，把曹永辉吓了一跳。

“怎么了？”曹永辉奇怪地问，“您也要喝水吗？你要喝的话，我去帮你拿瓶矿泉水……”

“不用！”杜书万打断道，“曹主管，我刚刚看到你一直在喝水，已经喝了一大瓶，怎么，你很口渴吗？”

“是啊。”曹永辉解释道，“我晚餐吃咸了，有点渴，于是想喝水。您稍等一下，我先去取瓶水。”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杜书万拉住了曹永辉，强行阻止道。

曹永辉微笑道：“我只是去取一瓶水，马上就回来。”

杜书万道：“我还有点事想问你，问完后你再取水也不迟。”

一听这话，曹永辉愣了愣，略显不安：“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我先去取瓶水。”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取水？”杜书万反问，“你不是才刚喝完一瓶水吗？”

“……”

曹永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

“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卫生间。”这时，曹永辉突然转口道。

“你是想去卫生间，还是想去喝水？”杜书万声音一沉，追问道，“你身体好像很难受，难道是因为没喝水？”

曹永辉本想辩解，只是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他想转身走开，却被杜书万死死抓住，僵持了一会，曹永辉忍不住急声道：“你干嘛抓着我不放？麻烦你松手，我想去趟卫生间。”

杜书万不为所动，始终没有松手。他拥有力量异能，力大无穷，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中挣脱。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

由于杜书万不愿意放手，僵持几分钟后，曹永辉被逼急了，猛地一甩手，强行甩开杜书万，曹永辉力量极为惊人，杜书万一不溜神，竟被甩飞了数米远。

“曹永辉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杜书万心下骇然，正常人类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甩开杜书万后，曹永辉突然急匆匆跑向鱼池，一头栽到池水里，然后大口大口喝起池水。

见状，杜书万微微错愕。

这池水可是养鱼的水，曹永辉为什么要喝池水？

更奇怪的是，喝完池水后，曹永辉身躯不再发颤，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曹永辉究竟是什么人？

“曹永辉根本不是人类！”这时，【淼淼】飘到杜书万耳畔，悄悄说道，“杜先生，这个曹永辉恐怕是一只鱼妖。”

“鱼妖？”杜书万看到曹永辉一直想喝水时，也怀疑他和鱼类有关。只是，曹永辉看上去是人类的外形，怎么会是鱼妖呢？

【淼淼】解释道：“这个曹永辉是假的，他应该是鱼妖冒充的。鱼妖披上了曹永辉的人皮囊，这种把戏我在几百年前就见过。”

人皮囊？

这真的是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鱼妖吗？

为了一探究竟，杜书万施展轻功，闪电般落到曹永辉身后，抓住他的头发，猛地一扯。

“嘶——”

顿时，曹永辉的皮囊真的被扯了下来，就像撕衣服一般被撕开，而在皮囊里面，则是一只造型怪异的大鱼！

它真的是一条披着人皮的鱼妖！

这条大鱼长约1.7米，身体呈卵圆形，墨绿色，颈部短，尾鳍呈“又”字形。

从外观上看，这条大鱼应该属于水虎鱼，又叫食人鱼。

不过，它和普通水虎鱼不太一样，除了体形庞大外，鱼鳍和尾鳍特别长，仿佛是它的“四肢”一样，看上去和人类的身躯构造颇为相似。

显然，这条水虎鱼是变异而来的，这恐怕和【鱻鱻】有关。

“你果然不是人类，而是鱼类。”杜书万道，“难怪你刚刚一直想喝水。”

水虎鱼回了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披的人类皮囊被扯掉了，一双死鱼眼怒瞪着杜书万，骂道：“你为什么要扯掉我的人皮？这张曹永辉的人皮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做好的，你竟敢弄坏它！”

杜书万反问：“这真的是曹永辉的人皮？你杀了曹永辉？”

“不是杀了曹永辉，而是吃了曹永辉。”

“吃？”

“是啊，我吃掉曹永辉。”水虎鱼冷声道，“一个多月前，我还只是一条小鱼，被采购部送到这间仓库。在当天晚上，曹永辉来仓库时，我就吃掉了他。不过，我没有全部吃完，而是保留了曹永辉的皮囊，然后开始披上皮囊冒充曹永辉。现在这张皮囊被你弄坏了，只能用你的皮囊再代替。”

话音未落，水虎鱼的尾部一震，犹如猎豹一般，飞掠而出，袭向杜书万。

杜书万没有躲闪，拳头一挥，和水虎鱼正面交锋，一拳打在水虎鱼头部。

嘭！

伴随一阵震响，水虎鱼被打飞了出去，摔出十几米远，在仓库的地面滚了几圈才停下。

“这个人类力量好强！”

水虎鱼心中骇然：居然一拳把我打飞了！他的拳头简直像炮弹一样可怕，想不到人类之中还有这样的强者！再这么打下去，我恐怕会受伤！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到这，水虎鱼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水虎鱼突然调过头，从仓库大门冲了出去，绝尘而去。

杜书万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知道水虎鱼根本逃不掉。

水虎鱼是万盛超市一个月前采购的鱼类，它属于万盛超市的商品。而万盛超市又已经归到苏倾音名下，于是，这条水虎鱼属于苏倾音。

这样一来，杜书万就能用【爱屋及乌】功能，在《苏倾音传》中修改水虎鱼的属性，控制水虎鱼的行为。

杜书万在《苏倾音传》中输入一段剧情：“……凌晨2点44分，水虎鱼决定不逃跑了，乖乖返回仓库，接受杜书万的审问……”

有了这段剧情，再过一会，水虎鱼就会自己跑回来。因此，水虎鱼已经瓮中之鳖，根本逃不掉。

只是，杜书万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条水虎鱼会说话呢？

杜书万本以为水虎鱼被【鱻鱻】这块脑芯片附身，于是才会说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当杜书万看向水虎鱼时，人生阅读器并没有显示【鱻鱻】的传记，这说明【鱻鱻】并没有附身水虎鱼。

既然没有附身，水虎鱼为什么会人类的语言呢？

“真是想不到，鱼类进化得这么快，竟然学会说话了。”这时，【淼淼】惊叹道。

杜书万听出言外之意：“你是说，这条水虎鱼已经进化成有智慧的鱼类，自己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不错。”【淼淼】解释道，“【鱻鱻】这块脑芯片能够促进鱼类进化和变异，经过千百年的演化，有些鱼类已经拥有了智慧，成功学会了语言。”

杜书万不解：“可是，鱼类为什么能进化出智慧？”

【淼淼】道：“这不奇怪，其实，人类也是进化而来的。我姐姐曾经跟我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类，只有猿猴。后来，NEDIE研发出一块脑芯片，名字叫【众众】。

【众众】这块脑芯片可以附身到猿猴身上，控制猿猴的行为，并促进猿猴进化。在【众众】的操控下，猿猴飞速进化，渐渐产生了智慧，变成了人类。

因此，人类其实也是在脑芯片的帮助下进化而来的。现在鱼类正在经历相同的进化过程，它们于是也拥有了智慧……”

听完这番话，

杜书万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人类的进化竟然是源于一块叫【众众】的脑芯片。

照这么说，正是因为NEDIE研发了【众众】这块脑芯片，才诞生了人类文明。

而【鱻鱻】这块脑芯片，让鱼类也进化成有智慧的物种，有机会诞生一个全新的鱼类文明，这可能会对人类造成无法估算的后果。

那么，目前到底有多少鱼类拥有智慧了呢？水虎鱼冒充仓库主管曹永辉，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疑问显然只有水虎鱼才能回答。

“沙沙沙！”

这时，刚刚逃跑的水虎鱼突然返回了仓库，乖乖来到杜书万身前。水虎鱼其实不想回来，只是杜书万已经用【爱屋及乌】修改了水虎鱼的剧情，它的行为已经身不由己。

既然水虎鱼回来了，杜书万决定打听一下鱼类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