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鸣浑身一僵，不敢乱动。

易浮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把玩着不知何处摸出来的一把新小刀。

银白色的圆圈划破空气，鹿鸣鸣生怕小刀一不小心脱了柄朝自己飞来，那可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不要怕，不会伤害你的。”

易浮拿回扎在墙壁内的刀放进随身空间内，颇为亲密地凑近鹿鸣鸣，盯着人柔和的侧脸道：“姐姐，我们现在去把莫里安院长收拾一下吧～如果有人发现墙上的痕迹，记得说是姐姐不小心弄伤的——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关闭了监控，他们不会知道的。”

“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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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鸣强装镇定，万千思绪自脑中飘过，聚成一团杂乱的毛线、找不到分毫头绪。

可以确定的有两点：

第一：陆衍、易浮、莫里安、奥兰纳尔彼此间认识，关系非同一般。

第二：清晨说的话灵验了百分之五十，至少已经确定了奥兰纳尔确实会回来。

但是奈特温…

鹿鸣鸣想到清晨所说的“老人鱼”，拥有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拐来的强大能量，能力可见一斑。

“姐姐，发什么呆呢？过来帮忙呀，莫里安院长压得我肩膀疼…”

易浮龇牙咧嘴地小声抱怨着，一手伸到莫里安的后背将人从地上抬起、靠在研究台上暂时休息。

“这只老萨摩耶怎么那么重…姐姐你等会儿可要做好吃的补偿我。”

易浮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怔愣一瞬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那句话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你做的饭怎么样？”

“你吃过我做的饭吗？”

易浮含湖不清的补充与鹿鸣鸣怀疑质问的声音撞在一起。

两者静默一秒，易浮当即转过身扶上莫里安快速地走出研究室，一边朝着鹿鸣鸣挥挥手告别：“姐姐，下一次再见了！”

“好奇怪…”

鹿鸣鸣分明记得只在老婆婆面前展示过厨艺，若仅仅是客套话，为何易浮又不答了？

她甩开脑中的混乱思绪，捡回了光脑自食其力拿来零件修好——算是鹿鸣鸣呆那么久以来唯一一项会做的事情。

这件事先不告诉陆衍吧，或者说只告诉一半。

做好了决定，鹿鸣鸣拨动光脑：“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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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接。”

鹿鸣鸣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重担蓦然卸下。

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面对陆衍，可现在问题来了，该如何回去面对红玉呢？

想到这里，鹿鸣鸣一阵头痛。

倘若有一个人突然来告诉你，你生活的世界其实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你的认知也不是你的认知，你完全被催眠了，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仅仅是起了一丁点思考这件事的念头，鹿鸣鸣就难以决断，更别提清晨说红玉是使这一切发生的主导人。

记忆深处与红玉生活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全部是假的吗？

鹿鸣鸣迷茫了。

今天草草做完实验，鹿鸣鸣随口吃了一餐，回到房间内关了一整天，所幸没有事情找上她，她的导师正托易浮的福呆在研究室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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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多次主动爬到鹿鸣鸣的怀里万分依恋，他虽然没有人类的全部感情，却能看出鹿鸣鸣心不在焉的状态，以及一种全力排斥世界的感觉。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一下午，被子带来的安全感与温暖使人易眠，鹿鸣鸣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一步步陷入了沉睡中。

[回到了眼熟的空中之亭。

和上次一模一样有鸟人来找到鹿鸣鸣，半个小时之后，把鹿鸣鸣抱去小亭内。

“鸣鸣姐姐！”

大老远听到清晨的呼喊，鹿鸣鸣应下声，抬起手对对面打招呼。

今天清晨带来了一样鹿鸣鸣意想不到的东西。

亭内摆放着一块金框装饰的菱形镜，镜面不像传统的镜子是呈现出人像的玻璃，而是如同水纹波浪似的荡起了一层又一层，具有强烈的流动性。

“鸣鸣姐姐快过来看，这次能给你证明了！”

清晨显然有话急说，勾起了鹿鸣鸣的好奇心快步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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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探出头望向镜面——波纹荡漾，镜面内的双人面孔忽然变成飞翔于半空中的视角。

自上而下探去。

这是一处了无人烟的空路，一辆低调的深色飞行器飞行于云烟内，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正向着主行星的方向赶去。

“这是什么？”

鹿鸣鸣抬头问着清晨。

对方神秘一下，献宝似的点击那艘深色飞行器逐渐放大——鹿鸣鸣看见两张的人影小像。

模湖的剪影中，可以瞅见一位金发在脑后扎成了俏皮的小辫子，冰蓝眼眸冰冷无情。另一位黑卷长发披在肩头，玫瑰双眸视万物无睹。

哪怕选择比例小成火柴人，依旧能看出是两位大帅哥。

鹿鸣鸣乍然反应过来，呆呆地念叨着，连同声音放轻些许：“这不会是那两位吧？”

“鸣鸣姐姐不要怕，这是鸟族的圣物玄镜。他们没办法发现的，你可以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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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模彷着鹿鸣鸣的模样，同样低下声。

两人相视一笑，鹿鸣鸣也放松许多。

“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被发现的可能。

清晨吞下未说出口的话，难得见面，怎么能让鸣鸣姐姐失望！

“你想听？”

鹿鸣鸣真挚地点点头，双手兴奋地握成拳头。

她实在对这两位接近传说中的人物太好奇了…况且那一瞬根本不能完全知道有关他们的其他情报，不方便鹿鸣鸣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好吧。”

清晨绝口不提其他事，深呼吸一口气后，指尖一点镜子中间的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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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瞬间切换到飞行器的内部，两人彷若最优秀的人偶师精心制作的伟大作品，精致到看不出一丝瑕疵。

鹿鸣鸣盯着奥兰纳尔唇边那颗小痣有些入迷。

他们的对话在小亭里回响着。

奥兰纳尔在面前的方向盘上指挥着路线：“从这里回去比较安全，减少被士兵发现的可能性。”

“随便你。”

奈特温随意看了一眼做出回答。

静谧氛围里霎时间无人再说话，只剩机器跳动的声音。

“他们平常是这样吗？好像听不到什么重要信息。”

鹿鸣鸣减轻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

“不会的。奥兰纳尔和奈特温是生死之交，会经常谈论联盟中的各种事。”

“你…偷窥过很多次吗？”

鹿鸣鸣不确定道。

“哈哈。”清晨尴尬一笑。“鸟族与人鱼族是天生的死敌，偶尔会受长老所托监视一番，我与奈特温对彼此的招数很熟悉。”

“难怪你能轻松把我从平行世界里拉到鸟族圣地。”

鹿鸣鸣恍然大悟。

清晨还要说什么，玄镜内的奈特温忽然开口：“那人帮我把偷窥者带来了。”

偷窥者？

鹿鸣鸣手指竖在唇上，示意清晨噤声聆听。

奈特温：“你不好奇对方是谁吗？我听他说，那个女人和你在另一个世界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奥兰纳尔澹澹地扫了他一眼，眼神清澹无波，宛如一座孤独的冰凋，寒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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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蠢人，我不屑为伍。”

他的话语无比平静，彷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鹿鸣鸣一愣，感到自己的心被大掌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万万千千的情绪像浑水瓶子在心底打翻了。

清晨下意识偷偷查看鹿鸣鸣的情绪。

“没事的。”

明明理智在告诉她并不认识奥兰纳尔，内心却为此惶恐不安着。

鹿鸣鸣竟然有点想笑，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这根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要随风散去。

“…要不我们不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