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深入虎穴
阴沉灰霾的天空,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地落来。
厚重的白和深邃的黑形成鲜明的对比,整片天地都笼罩上一层静肃的色彩。
有一丝活气。
一条悠长的高速路上,一道裹得严严实实的影慢悠悠地晃荡着, 浑上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姿态悠闲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她的后,留一道深深的脚印, 却又转瞬就被新落的雪掩埋。
如果此时有人迎面向这团东西走来,恐怕都认不出这是个人。
这团东西,正是独离开l基地不久的池芯。
“什么跟什么。”池芯跋涉在厚重的大雪中, 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 “这到底是哪啊。”
声音含在绕脖子好几圈的围巾里, 含混得连她己都听不清楚。
就和她知道的一样, 末世在经历过超过十度的酷暑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寒潮。
为了应对这场寒潮,池芯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她在离开l市的范围之前, 先去远一些的商场,将里面的棉衣帐篷等物品搜刮了一遍,因为决定要一个人流浪, 点火照明等野外生存用品也多拿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流浪……
池芯走出几步,停来向周望望, 眼睛里盛满迷茫。
……她不认路。
这个电影世界的构造和她的世界不一样,出了l基地, 她就不知道己在往哪里走。
只发己越走越偏,越走丧尸越。
池芯抬眼向前方, 远方有一座崇峻的大山,笼罩在阴霾和灰雪中,上去犹如一只沉默的巨兽。
她都走到山区来了?
池芯皱皱鼻子, 决定先找个建筑,或者背风的地方将就一晚上。
风雪大了,今晚不能再走了。
这么想着,池芯再次迈步向前——
突然,她后颈处的寒毛一凛。
包裹在厚重衣帽的眼睛凌厉起来。
系统销声匿迹,她有了束缚和顾虑,对外物的敏感反而更甚一层。
就仿佛……这是她本就有的能力。
呼啸的风声吞了细微的呼吸,池芯脚不停,却不动声色地放慢了些许。
她谨慎地向周围打量着。
路两旁满是被雪掩埋的废弃汽车,池芯的目光透过飘扬的雪花,在松软的雪地上到了一根极细的铁丝。
哦豁,好主意。
池芯挑了眉,默默将两只塞进口袋里,就像个一无所觉的无辜旅人一样,一脚踩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路两旁的汽车轰地一声,同时炸开。
碎片和火焰席卷而来,霎时包裹住池芯小小的躯。
仿佛她踩的不是铁丝,而是地雷的开关。
同时,似寂静的路旁出了几道说的声音。
“怎么样,死了?”
“操,真晦气,本来以为会等来一个队,想到只有一个人,那瘦瘦小小的,都不知道几顿吃饱了。”
“我刚才就说不要浪费炸/药,就只有一个人,在连件完整的衣服都剩不来……”
“那你告诉我能怎么办?你敢去拆?”
“等等,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在这种威力的爆炸,人都该死透了。”
“但是……似乎连一声尖叫都有……”
说的几个男人都顿时沉默来。
“己吓己了,这么大的火,烧也该烧死了。”
“就是啊,我们去吧。”
“走走走去。”
路边的防护栏底,冒出了几个人头。
爆炸后的火光在风雪中摇曳着,将一片天地映出篝火般耀眼的颜色。
男人们互相抱怨着,向上面走来。
这时,一个人停了脚步。
“走啊。”有人催促他。
那人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指,颤巍巍地指向那团火光,“那……那是……”
其他几人都疑惑地顺着他过去。
这一,顿时让他们都不再敢向前。
只见明媚通红的火焰中,先是涌出一阵白色的喷雾,火焰在飞雪和喷雾的作用,竟然渐渐减小了。
随着火势的消失,里面显露出一道人影。
正是刚才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男女胖瘦都不出来的那个人。
而那人里正拿着一个……干粉灭火器,正认真地对着剩的一小簇火苗呲呲呲。
“噗呲。噗呲。”
随着灭火器耗尽的提示音,后一小簇火苗也不堪挣扎地,熄灭了。
所有人:……
这他妈是哪来的怪人?
谁走这么难走的路,居然还随带着灭火器?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方只有一个人,竟然会用灭火器去灭火,也显得脑袋不聪明的样子。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为首的一人掏出了一把枪,剩的同时向那人扑了上去。
“duang。”
首先到那人面前的男人,就只到一个红色的灭火器在眼前倏然放大,随着一声巨响,他还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当面击中了脑袋。
他晕晕乎乎地后退几步,有种温热潮湿的液体流了来,他伸抹了一把,整个世界都笼罩上了一层血光。
在这层血光中,他着那个圆滚滚的娇小人影,抡着灭火器,以令人不可思议的灵敏和矫捷,三两就将上去的个同伴一起砸到了地上。
接着她倏然回,将灭火器举在前,随着“叮”的一声。
灭火器上顿时出了一个窟窿,几丝残留的粉末里面落了来,融入地上的雪中。
除了为首的那人,其他人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为首的那人举着枪,也有细微的颤抖。
他着轻而易举就干翻几个比她高大的男人,还用灭火器挡住子弹的人影,眼角抽搐着。
这时候他再不知道遇到了硬茬子,就傻了。
于是他小心地放枪,将它向对方那边踢了踢,充分表达出放弃的意思。
他扯出一抹难的笑,“这位……英雄,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认出是你老人家经过,不小心冲撞了你,这把枪就当做给你老的赔罪了,饶我们一命。”
那道人影有反应,她静静地站在原处,一臃肿滑稽的衣服,也不掩她满彪悍的气息。
为首的人心肝一颤,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抡起那个可怕的灭火器,就过来把他也给灭了。
好在,那人似乎对这份上供颇为满意。
她哐当一声,随扔掉里的东西,随即鼓秋鼓秋地走上前,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偷袭,直接躬就把枪捡了起来。
为首的人心脏一阵哆嗦。
可那人有过多追究,甚至有施舍他一个眼神,只是收起了枪,然后继续鼓秋鼓秋地向前走去。
路过他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侧过视线了一眼。
一晃而过的侧面,他似乎到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池芯收起敌人上供的战利品,也不管他们满地的哀嚎,就这么离开了原处。
一路走来,她也遇到过一些类似的事。
好在她不是全无心准备,末世里的人会凶残到什么地步,她深有体会。
如果说一开始还会心软和不忍,到了在,她只想为己的生命负责。
她抬头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轻声叹了口气。
天色渐渐黑沉来,雪也逐渐变小了。
池芯拿出一个电筒,晃着继续向前走,在夜晚中更显得恐怖的大山越来越近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高速路边上坡处隐隐有些亮光透出来。
池芯精神一振,连忙快走几步,跨出了防护栏。
走进一些才发,透出亮光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砖石搭成的小屋子。
可能是末世之前在这里种地的农民盖的,方便晚上在这里着偷菜的。
居然还能有人!
说不定会遇到幸存的农民伯伯呢?
池芯眼睛发亮,顾涌顾涌地跑了过去,在小屋前停脚步,摘套还在上蹭了蹭,这才小心礼貌地敲了三门。
屋里一片寂静。
正当池芯疑惑地打算再敲三的时候,屋内传来了粗犷的男人声音。
“谁啊?”
嗯?
这和池芯想象的农民伯伯有些不一样。
她眸色沉了沉,脆声开口:“有人吗?”
她一出声,屋内顿时又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紧闭的屋门被猛地拉开了。
一个比池芯高大很多的男人出在门口,他惊异地低头打量着池芯,又抬头向周,眼里露出怀疑的神色。
“你是谁?”他问,“你一个人过来的?”
池芯穿得多,脖子活动困难,仰着头他累,干脆又低了脖子。
“是呀。”她巧妙地回避了第一个问题,“我和家人走散了,都找不到了。”
这样的姿态,再加上她好听的声音,很容易被人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令人放松警惕。
开门的人也不例外。
他确定周围确实有其他人之后,向池芯的怀疑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意味不明的打量。
“这么可怜啊。”他说着,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那快进来休息会吧,说不定一会你家人就找过来了。”
“谢谢大哥,你人真好。”池芯柔着声音,垂的脸上面无表情。
开门的人沉声笑了两。
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己竟然被说人好。
池芯走进了屋子。
她抬眼一,屋内果然不是只有这人一个人。
屋内有个圆桌,桌子上正架着一口小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什么,一股大米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
有三个男人围着圆桌而坐,见到池芯走进来,纷纷抬起头向她。
那眼神,就像饥饿的狼群见了孱弱的猎物,连凶光都懒得掩饰。
开门的人在池芯后面,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来坐。”他招呼池芯,“饿不饿啊?我们刚煮了粥,准备吃晚饭。”
池芯收回打量的目光,巴往围巾里缩了缩,用夸张绵软的语气,“真的可以分给我吗?你们真是好人!”
这一出,说开门的那个人,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另一个男人说,还特意往旁边靠了靠,拍拍己边的位置,“来小妹妹,坐到这边,哥哥喂你。”
池芯后退一步,有些警惕地说:“这样不好吧?”
“去你的,老实点。”开门的人故作生气地拍了那人一,回对池芯笑道,“他,他就是个正行。”
池芯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她将精光掩在纤长的眼睫,乖巧地坐了来。
开门的人真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一副和蔼可亲的邻家哥哥的样子开口:“小姑娘,你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是不是可以摘帽子,好好吃口东西啦?”
池芯歪着头,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
“好。”她软软地应了。
几个大男人顿时心都酥了。
他们死死盯着池芯,她慢吞吞地解了围巾和帽子。
白皙漂亮的脸,精致中透着一丝冷艳的眉眼在她的刻意伪装显得柔软而乖顺。
是即使在末世之前也难得一见的姝丽。
几个男人倒抽口气,震惊地了对方。
开门的人舔了舔嘴唇,“你叫什么名字?”
“池芯。”池芯眼睛盯着那碗粥回答。
“我叫季游。”开门的人说。
“季大哥。”池芯乖乖地叫。
她抬起明亮的眼睛,对他微微笑了笑。
季游愣了一,撇过头去,沉默了一,“李成他们怎么还回来?”
“不知道,确实久了,有人就赶紧回来啊。”
“再不回来,我们就己回基地算了。”
池芯慢慢地将碗里的米粒碾碎,低着头就当听到。
说到这里,这些人是谁,她已经有了猜测。
想到她兜兜转转,居然还是无违抗剧情的惯性,还是来到了她“该来”的地方。
季游目光幽深,只当池芯是腼腆害羞,伸又将粥向她那边推近了一。
他们讨论着失踪的那波人,却人问该将池芯怎么办。
似乎在她入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在他们的默契中被决定了,她本人的意愿并不重要。
突然,池芯耳朵一动。
她听到了原处隐隐约约的骂咧声。
在他们即将进来之前,池芯迅速地将上的羽绒服脱来,扔到桌子底踩在脚底。
借助桌子掩饰,同时扔出了另一件长得差不多的。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恢复成柔软乖巧的样子,等着人进来。
小屋的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今天真是背到家了,本来以为只有一个人好对付,谁知道是个硬茬子……这是谁?”
池芯放勺子抬起头,目光无辜地迎向瞬僵硬的男人们。
正是刚才被池芯揍成一团的那堆。
刚才为首的人僵着脖子向季游,“……这是谁?”
“还能是谁。”季游啧了一声,慵懒地伸开两条长得过分的腿,“落单的大小姐罢了。”
李成盯着池芯的脸了又,即使心中怀疑,却怎么也不想承认,刚才压着他们几个暴揍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刚才有有见过其他人?”李成问池芯。
池芯摇摇头,还微微向后瑟缩了一。
“行了,你吓着人家。”季游伸将他挡开,站起来,“差不多也该回基地了,总比在这里喝白粥强,你们几个一直不回来,可饿死老子了。”
李成脸上浮出讪讪的表情,“这不是出了点意外。”
“浪费了两颗炸/弹,却一点油水都捞着,你这解释,还是留给头说吧。”季游说。
李成的表情沉了来,似乎想到了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季游也不他,回头示意池芯,“穿上衣服,我们走吧。”
池芯哦了一声,伸抓出另一件衣服穿上。
一边穿还一边问,“我们要去哪呀?我还要等爸爸妈妈。”
季游眼里浮出一丝好笑,“我们去更安全的地方等你的爸爸妈妈,这里有暖器,你晚上会冻死的。”
听到会死,池芯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立刻穿好衣服,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季游边。
季游着她乌黑的发顶,鬼使神差地伸出,摸了摸她的头。
李成一直盯着池芯,她穿上的外衣时神色又是一变,直到池芯穿完,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神色才渐渐放松来。
季游颇为鄙夷地斜眼过去,“怎么样,确信了?”
李成放心来,“嗯,确实不一样。”
池芯低着头,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
屋后停着两辆车,在季游的指示,池芯上了其中一辆的副驾驶,季游上了驾驶座。
两辆车同时启动,向着近在咫尺的大山行驶而去。
路程弯弯绕绕,雪天路滑,又是这种盲肠山道,季游开得格外小心。
他一边开,一边侧眸去瞥旁边的池芯,见她一直瞪着眼睛着窗外,一副毫无警戒心的样子,暗中啧了一声。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刚还颇为轻松的神态渐渐阴沉来。
一路沉默。
池芯着车辆开上了山顶,一堵金属皮围成的围墙展在眼前。
坚毅的放哨台上,有电筒在放出规律的光。
“回应。”季游冷声吩咐。
后座的人就也掏出一个电筒,伸出窗外开始回应对方。
铁皮门被渐渐地打开。
“这里是什么地方。”池芯终于开口,还是一副娇软天真的样子,“爸爸妈妈能找到这来吗?”
“这里是龙腾基地。”季游操纵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回答,“虽然进出不方便,但好处是,这里有丧尸能上来。”
果然是这里。
池芯眼里光芒一闪,又转瞬隐去。
就让她,原作里这个罪大恶极的基地,究竟有多罪恶。
如果按照池芯的性格,她不会莽撞地想消灭所有的恶人,之所以会想方设混进来,是因为……
“啊——你放开我!”
“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池芯刚车,就听到了女性尖利的呼喊。
她回过头,到一个短发的女子,被一个粗壮的男人抓着头发和脖子,犹如拖着一个麻袋或者牲口一样,狠狠拽着她往门口拖。
而周围无论是放哨的,还是其他人,全部都是男人。
“你放开我——”
女子应该是疼了,她拼命抓过男人的胳膊,用狠力咬了一口。
“啊——”
男人大叫一声,毫不留情地一脚狠狠地踹向她的腰。
还犹不过瘾,又死命踹了她几脚,在她奄奄一息时,拽过她的头发扇了她一巴掌。
“臭女表子!再敢反抗老子,老子直接把你山顶扔去!”
男人们都兴致勃勃地着这场暴行,甚至还有几个吹口哨助兴。
“沃娜又不听了?”
“可玩坏了,这年代还这么辣的女人可不多了。”
池芯怔怔地着这一切,似乎被吓到了。
一个高大的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啧。”季游颇为粗鲁地扳过她的肩,“了。”
“季游回来了?”
正在施暴的男人回过头到了他们,扔那个叫沃娜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他凶恶的眼神定在池芯上,“这是谁?”
季游微微动了子,将池芯挡住,“新来的。”
那人愣了愣,意外地了季游一眼,“你居然……?”
季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抬招呼刚刚爬起来的女子,“沃娜,你过来。”
女子的形僵了一,她抿住唇,不甘不愿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她捂着腰,走路的姿势有些难受,但不难出她姣好的材。
当她走近,池芯清晰地清了她娇美中略带英气的容貌。
季游将池芯推到她面前,“这是新来的,你先照顾她一。”
他顿了顿,“先带她熟悉一住的地方就行,的都管。”
这不止那个凶恶男,沃娜麻木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
她了眼包得严严实实的池芯,“这是……女孩?”
“嗯。”季游应了一声。
沃娜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但什么都有说。
季游低头向池芯,语气里掺入一丝严肃,“你跟着她去,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让你干的什么都不要动,懂吗?”
池芯眨巴着只露出来的眼睛,点了点头。
季游的神色缓和些许,他又伸摸了摸池芯的头。
“乖。”
他似乎说过这么哄人的,一说完就迅速将她推给了沃娜。
凶恶男诡异地打量了一池芯,恶声恶气地对沃娜说:“今天算便宜你了,好好做季副首领交代的任务,懂吗?”
沃娜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一语不发地撇过头去。
“行了,去吧。”季游摆摆。
沃娜了池芯一眼,语气冷漠,“跟我来。”
池芯跟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入这个传说中的龙腾基地。
宽厚的外衣,她的拳紧紧地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