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听出势头不对，急忙放下手中吃喝，快步回到自己座位，拿了东西又低着头来到会议桌前。看了一眼索菲，见她面沉似水，吓得又低下头连到抱歉：“对不起，我……我还想着是李……下次不敢了。”

索菲一哼：“李主管如何要求我不管。现在我来带领团队，一切要求重新制定。之后再有谁不打招呼走人，就可以直接收拾东西，彻底离开。”她看向芳芳，问道：“都明白么？”

众人齐声答应，不敢反驳。索菲心中这才满意。

随即又问芳芳：“你跑出去一下午，想必创意没做吧？”

芳芳急忙抬头，举着手稿说：“我……我做过完了，这才走的。索……老大，您过目。”话落，献上手稿，由其他人传递给索菲。

索菲面色这才缓和不少，接过画稿看起来。

这会儿，众人面面相觑，芳芳更是用唇语问身旁小蔡：“什么情况？”

其他人纷纷冲她使眼色，表示不知道，但还是小心为妙，别成炮灰就好。

刚想到这儿，索菲已经看完创意稿，放在桌面，似笑非笑地说：“好！很好！芳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连做三版内容，真是才思敏捷，值得表扬~”

芳芳一笑，脸色微红。其他几人见索菲面色缓和，以为没事，也都稍稍放松下来。可瞬间，急转直下，索菲气愤道：“完全文不对题！咱们是要描述环卫工人。芳芳，你做的什么？为什么连猫猫狗狗、大树小草和残破通道都成了主题？你究竟在描写谁？自然万物么？”

芳芳刚翘起的嘴角，马上僵住，头又低了下去。

往后，索菲又看了其他人的画稿，同样指出不少毛病。小凯，过多英雄主义和不切实际幻象。秀儿、小蔡，简直是小学生画图，根本不值一提。到巧姐这儿，索菲看了良久。

众人相互递出眼色，看来，能救大家的，只剩巧姐这老牌大将了！

谁知索菲更是怒极，拍案而起，将画稿甩出并吼道：“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大惊，不知索菲说什么，慌忙围上来细看，巧姐更是如此。

大家看了良久，都觉很好，没有什么瑕疵或者不合适。这才纷纷看向索菲，寻求解释。

索菲看到众人一脸迷茫，心中更是痛苦不已。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说：“第一稿，源自六年前，本市环卫工巧救小儿事件，只不过被加工，从男性换为女性，小儿换成其他罢了。第二稿，源自更多年前，外省一个环卫工省吃俭用，救济失学儿童。两稿全是抄袭！”

索菲瞪着巧姐。只见她此时脸上刷白，老脸已经挂不住。索菲又说：“你……任总说你以往，我本不信。可看看你这剽窃手法娴熟，果然是‘老手’！巧姐，你‘厉害’！”话语中充斥着愤慨和嘲讽。

这下，巧姐再也绷不住，站起身挥泪离开。小蔡和秀儿赶忙跟去劝解，会议就此中断。

这结果，和自己刚才所做，完全超出索菲预料。瞬间，她也是傻眼，缓缓坐下，不知如何是好。像任红所说，自己太年轻，缺乏历练。眼前局势失控，明显是因经验不足所致，看来自己完全不是干领导的材料。

一声叹息，索菲暗暗自责起来。

芳芳此时走来，对索菲说：“原来你……你态度急转直下，是相信了她一面之词。老大，对不住，我们丢人了。”说完，也转身离开。

小凯看看芳芳，又看看索菲，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地抓耳挠腮，却动弹不了。

“快去追她，别出什么事儿。她还有身孕。”索菲声音传来，虽然低着头，却听出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

小凯得令，这才明白要做什么，急忙起身向外冲去。可刚跑两步，又折返回来。来到芳芳桌前，取走她的外套和桌面上一些东西后，这才离开。走之前，冲索菲一鞠躬。

他这一系列动作被索菲看在眼里，心中连连跳动。

一会儿，秀儿和小蔡，也搀着巧姐回来。看她面容苍白不堪，索菲深知，巧姐心中难以平复。可试问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又是一声长叹，索菲站起来，对剩下三人说：“今天结束，都回去吧。”说完，走进办公室再也没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索菲打开办公室房门，就见外面一片漆黑。果然，都离开了，现在只剩自己。

索菲看着空荡荡、漆黑一片的三组，心里感受和眼前景象一样凄凉，没着没落。

她缓缓坐下，双腿蜷曲，头埋入怀抱间。失落、自责和不甘心，充斥全身每条神经线。第一次，她感受到什么是失败。而且，还不是由自己造成，被连累地失败。

心好累！这仅仅是刚开始。看来，明天一早，自己还是该直接找到任红，辞职算了。回到家，继续做个自由网络画手也好，都比在这儿，看着这些扶不起的阿斗要好。

是啊，放弃算了。没必要为他人做错事难过，自己哪有不对？索菲安抚自己情绪后，抬起头来。

可谁想到，刚抬起头，面对面就有一张脸在看自己。

你想啊！漆黑无声的办公室，悄无声息探出一张脸与自己对视，而且这距离几乎贴在一起。索菲再厉害，也是个女生，天生对漆黑恐怖的事物敏感。

一声惊叫，几乎震破所有玻璃。只听一旁窗户嗡嗡直响。还好，索菲不同于一般女生，不会拔腿就跑，而是下意识抡圆了巴掌扇过去。

就听，啪——！这一声，不说响彻云霄，也够传遍整个楼栋的。再看那张脸瞬间扭曲，脸的主人打着滚儿翻了出去。在地上好似风火轮，冒着火星子急速而出。还好，被承重墙挡住，这才没飞出天际。

好家伙，这巴掌，恐怕给头牛，都要打出牛肉酱来。这是人，真不敢想象结果如何。

索菲手捂胸口，连连喊叫半天，十分钟后这才冷静下来。她歪着头看向黑暗处，视线根本不能及远，看不清那是什么，现在怎么个情况。索菲双腿发抖，仗着胆子，手持手机电筒，缓步走去。

可她没敢直接冲那东西过去，而是迂回，来到三组门口，点亮大灯。

唰唰几声，眼前一片明亮。三组内，照如白昼。索菲这才敢走上前去查看。

啊呀！就见一条腿。啊呀！还有手臂。啊呀！有鲜血汩汩流出。

索菲心想：“那……那是个人？怎么无声无息？”

姑娘啊，谁说人家无声无息。人家走进来呼唤良久，而且走路脚步沉重，怎会无声？只是你光顾难过，没听到罢了~

这会儿索菲看清是人，胆子才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问：“喂！你是谁，半夜三更敢来吓人？哼！茅房点灯，找屎（死）！”话落，用脚尖轻点那人大腿，却不见动静。

由于刚才地掌击，这人撞在墙边，把一旁一个图纸架带倒。现在他身上全是手稿和图纸，根本不能看清面目。索菲无奈，伸手拽住这人脚脖子，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拽出来。

走近，翻转这人面部一看，不认识！索菲一想：“不对，不能说不认识，而是这个时间段，不在记忆当中，会不会是……”想了想，赶忙跑回屋，拿着手机和笔记本回来。先翻看手机照片，有没有这张脸。

可是，刚才自己这巴掌出于自卫和惊恐。下手根本没轻重，这巴掌，几乎把这人打变形了，该怎么找？还好特征明显，是个男子，这算缩小范围。索菲只好一点点比对。

只见她拎着对方耳朵，将脸侧过来，对照手机，仔细辨认。花了大约十几分钟仍没找到相似人物。索菲心中疑惑：“莫非……是小偷，正巧被我撞见？”

正想着，就听那人一声轻哼，还好，活着。

“喂，你是谁？”索菲问。

那人哼唧半天，也没说清。索菲不耐烦道：“赶快说，我还想回家呢~而且晚饭也没吃。快点儿的！”边说拽着对方耳朵的手边抖搂。

终于，那人清晰地说了三个字：“尚……忠……义……”

索菲心中默念两遍，忽然对这名字有些印象，于是松手去看照片和笔记本，终于找到匹配的人。这家伙好像还对自己有意思。这么晚了，怎么会出现在眼前？

当索菲低头去看时，发现尚忠义又昏死过去，鼻血缓缓流出。原来刚才一激动，忘记自己拎着对方耳朵。这一松手，脸冲下，结结实实拍在地上，流鼻血都是小事儿。鼻子有没有砸塌，这都难说。索菲一吐舌头，心说：“完了，二连击，神仙也难救。”

看看四周，没人帮手，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怎么办？

……

哗啦啦~还是那熟悉的水声，尚忠义又悠悠转醒。他心里好笑，怎么每次见到索菲，总免不了这种待遇？好吧，这次是放在饮水机下，还是卫生间水龙头下呢？

尚忠义睁开眼，瞬间无语。只见索菲一手拎着一个拖把，另一只手拧着拖把头。好家伙，这水竟然是……

尚忠义嗷嗷两声，翻身而起。吓得索菲撒手扔拖把，急速后退。两人都如受惊兔子，蜷缩一旁，隔空对视。

终于，在沉默十几分钟后，尚忠义口齿不清地问：“拖把……哪儿来的？”

索菲指指外面，毫不隐瞒：“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