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

“这条路上的监控被黑了两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宵了一晚的江宸又顶着煞白的一张脸出来了，“在剩余的监控里，我没有找到符合林暮描述的女人。在那个时段，身高相似的有16个，可是经过核对，她们都没有在林暮他们所住的公寓逗留过。”

“车辆呢？”才把两个人偶送到吴仲私那里，坐下来喝茶的狄明阳放下杯子，问。

“载着符合及肩短发特征的年轻女人的车辆共23辆，有可能在监控盲区逗留的只有2辆，其中一辆我查了车牌，车主就住在那个小区；另一个，我在下一个监控里看到那个女人在商场外下车了，身高不符。”

“那公寓内呢？”狄明阳追问道，“公寓内也查不到吗？”

“他们所住的公寓在整个小区的最外围，卧室朝着一条去公园的小路，那一片没有监控。”江宸说着，缩起肩膀轻咳了两下。

“换句话说就是又没有任何线索吗？”只能叹了口气作罢了，狄明阳说，“我会和卢佐安转达的，江宸你快回去休息吧，看你都要倒下了，要我送你吗？”

“不了，不麻烦。我就在里面睡就好了，也方便用得上我的时候随时喊我。”江宸摆摆手，转身便走，走到办公室前，又停了下来：“对了——宋熠慈他、会见我吗？”

“你想什么时候和他见面？”抬眼望着江宸纤瘦的后背，狄明阳问。

“平安夜、平安夜，他有约吗？或者你们有什么聚会吗？”

“呵，”轻轻笑了一声，狄明阳说，“我晚上帮你回去问问，明天答复你。你快去睡吧。”

“多谢！”扭头冲狄明阳弯了弯腰，江宸掩上了办公室的门。

※※※

11：02

“那张柳还在等着吗？”吴仲私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在呢，”狄明阳点点头，“还在楼下等着。”

“让人告诉他甭等了。”歪在饮水机旁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吴仲私说，“这些人偶他是拿不回去了。”

了然吴仲私这话的意思，但狄明阳还是忍不住确认道：“确认无误了吗？”

“错不了。”吴仲私端着杯子在就近的单人沙发旁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说，“就是人皮。属于年轻女性的皮肤，连眼珠子也是来自对应人皮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我之前还是低估了人偶师。”吴仲私有些挫败地答道。

“怎么说？”

“虽然从尸体身上能够看出人偶师剥离的皮肤薄厚非常均匀，但是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人偶师对这些皮肤是进行的分区域剥离，也就是把皮肤分成数片，进行小面积切割。但是现在看来，我真是想得太简单了。”摇头苦笑着停下来，吴仲私吹了吹杯中的咖啡，继续说道，“在这两个人偶身上，我只找到了三条缝合口，呈‘大’字形，拆了线之后发现，每张人皮上只有五条切口，再没有更多的分解。”

“五条切口？”

“嗯。”吴仲私放下水杯，扯过茶几上的笔记本，随手翻开，撤下一页，在桌上摊平了，“明阳你知道火柴人吧？”

“啊，就是一个圈，然后一竖，两撇两捺这样？”狄明阳就着手里的笔，在吴仲私摊平的纸上勾勒出形状后，问。

“对，就是类似这样的。不过稍微有点不同。”吴仲私拿起纸，折去火柴人作为脑袋的圆圈，从狄明阳手中拿过笔，以火柴人的身子为架，勾了一个姜饼人的形状，讲解道，“你看，竖切口以受害人的头顶为.asxs.，一直到盆骨为止；横切口以竖切口为中轴.asxs.，分别到两边的中指为止；两条腿则是以中轴的末端为.asxs.，分别到脚中趾为止。然后再用刀纵向切割，将整张人皮展开完成剥离。”

狄明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倒是不难，但是操作起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何止不简单，是非常难。”吴仲私揉着额角，说，“08年的时候，国内某科技馆曾展出过一张完整的男人皮，我和我的老师一起去看过。那张人皮当时被认为是国内最大也最完整的一张人皮，不仅是考虑到群众的接受程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剥离技术的难度太大。我这么说你该很明白了吧？”

“我该说我被震惊了。”

※※※

15：24

“唔……”病床上的林朝动了动，闷哼了一声，从干巴巴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饿……”

“林暮醒了一个劲儿要找你，你这个哥哥醒了却先想着吃。”卢佐安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走到病床边，“你这家伙真的睡醒了吗？”

“啊……”林朝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这使他花了不少时间在聚焦上，“林暮的神经接回去了吗？”

“到医院的还算及时，不过康复需要不少时间。”

“我是不是没了一只眼睛？”

“……”卢佐安沉默了一下，“你和林暮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我判断失误。”林朝说，“害林暮被那家伙控制了。眼睛是我自己挖的，她说只要我这么做了，她就会走。现在看来还算言而有信了。”

“狄明阳打电话来说，江宸没能找到符合你们描述的人。”倒了杯温水喂了林朝几口，卢佐安问，“你和那家伙打交道有什么发现么？”

“她脸上戴的是惠理的脸皮，头发也是假的。”

“除此之外呢？”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林朝稍稍侧过头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人偶师先用手术刀切断了林暮手臂上的神经，然后又将那把刀丢给了我，可我却没能在手术刀被她握过的位置上看到指纹，一枚都没有。”

立刻便意会了林朝的意思，卢佐安问：“你想说你也没看到人偶师有戴手套？”

“对。我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出她的脸和头发都是假的，如果她戴了手套，就算是最薄的橡胶手套，我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顿了顿，林朝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有可能存在根本没有指纹的人吗？”

“嘶——”卢佐安不由吸了口气，低声重复道，“根本没有指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