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呢。

摩根早就记不清了，就连计算时间的想法都早已放弃，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双头龙只能无奈地承认格乌所说，这里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这句话。

这里没有日月的交替作为天数来计算，更没有星球的自传作为年历，就连双头龙的年纪都没有发生变化，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位，在扭曲的体感时间里，只有战争还在继续，摩根也庆幸有这个参照物存在，自己才能察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何时，兽人和狗头人都发生了变化，而这变化都让摩根深深地松了口气——

在双头龙发起的战争里，兽人终于渐渐有掉队者出现，在这没有尽头的斗争里逐渐磨灭，出现了无法再次复苏的死者。

——所有的事物都是有极限的，灵魂当然也是这样，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经历了太多的死亡，对活下去的希望逐渐枯竭，不在对未来抱有期待，最终思考机制开始停止，就连格乌的神性也唤醒不了他们了。

实际上，这也是大多数祈并者的末路，不管说得有多么好听，生命终究也是有限的存在，众神所能许诺的，也不过是永远的生命，而不是永恒的幸福，当信徒不想再活下去时，就连神祗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追随者变为神国的一部分。

别说是区区祈并者，就连神祗都无法反抗时间的伟力，随着自我的磨灭，大多数神祗会成为没有意志的概念，那与其说是生命，不如说是依照过去习惯活动的人偶，充其量是一个不会坏掉的机械罢了。

这恐怕也是格乌选择不再维持自我的原因，在这种枯燥单一的环境，有他人的存在，哪怕只是敌人，那对于缓解孤独的作用也是巨大的。

可现在居于这片战场的只有摩根一人，双头龙意识到只要自身的自我走向崩溃，那就再也维持不了护卫自己的军队。

不同于化身为种族意识的兽人之神，双头龙可只有一个意识，没有办法在失去自我的情况下，本能操作心灵，这只会导致灵魂的毁灭。

到那时，这里只会出现一个披着摩根人格的外衣，拥有兽人灵魂的双头之孽龙，这是摩根绝不能接受的，到时候谁来救自己的蠢妹妹——

“——伟大之龙，终末之时要到了。”

一个充满崇敬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披双翼的高大身影跪在双头龙的面前，恭敬地禀报着。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来了。

听到耳边的话语，摩根的心里抽了抽，最后还是有点犹豫地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就连狗头人都发生了变化，一些最初诞生的狗头人背后甚至长出了双翼，本身具有的稀薄血脉在无数年的战斗中觉醒，不仅有些狗头人进阶了术士职业，还有不少仿佛活物般学会了说话，但摩根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毕竟双头龙也发现自我的感情好像变得有点失常，要这是自己的自言自语就太可笑了。

“——不管如何，马上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

空无一人的山顶上，摩根自言自语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