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9、酒茨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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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逛灯会也会碰到阴阳师,我不会感觉错,那个在红发人类后背趴着的一定是一位阴阳师,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吾友。”待十束多多良一行人走后,茨木童子上下抛动着手上悬浮的裂炎球不解的问道。

酒吞童子用妖力操纵着背后的酒壶,大大的啜饮一口,淡漠的说道:“没有必要,我们出来是来玩的,多年来人类世界阴阳师一脉从未断绝,难道我们能把所有阴阳师都杀光么,我们与阴阳师之间的争斗毕竟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自从妖怪们集体避世,封闭了妖怪之里和现世的联系后,现存的妖怪和阴阳师之间达成了诡异的平衡,相互利用又相互依存。自从我们来到这里,空气里就充斥着阴阳师的气息。你没看见隐藏在街道人群里监督和维持治安的阴阳师们吗?此时此刻,估计全京都的阴阳师目光皆聚焦于此。我们虽然并不惧怕他们,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败坏兴致。”

酒吞童子冷笑,难道他没感觉到吗?自从他和茨木童子打破妖怪之里的结界,在现世现身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提前察觉到的阴阳师严密监视着了。

对于多年消失猛然出现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阴阳师们在接到他们出妖怪之里的消息后,就报以严阵以待,个个如临大敌,大江山退治的血腥或许早已散去,但阴阳师们中口口相传关于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恐怖传言有增无减。

只不过阴阳师们尚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因此经过紧急商讨后,对于他们的态度暂时还处于观望阶段,免得采取激进手段惹怒了那两位。

因为没有冒犯到自己,酒吞童子虽察觉到阴阳师对自己的忌惮,还是听之任之。

茨木童子不屑的说道:“就凭他们?即使现世全部阴阳师围杀,吾亦不惧!”

“确实,见识过安培晴明他们那一代阴阳师们的本事后,很难有阴阳师能够入眼。”

大体衡量过出现在自己身边阴阳师的灵力后,酒吞童子难掩心中失望。

不得不说,千年变迁,阴阳师们花里胡哨的手段增长不少,可惜实力确实是集体退化了。

完全称不上威胁,如果说千年前阴阳师还让他高看一眼,现世的阴阳师们弱的连让他动手的兴致都欠缺,横扫他们不成为问题。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在那群虾兵蟹将里还是有几个有点本事,够资格做他的对手。

然而用妖气一激后才发现称得上对手的人选,无一不是千年前不知转世多少茬的老对手们,比如麻仓叶王那家伙。

只不过那家伙说不定早就忘记他们了,回想千年前,那时的阴阳师们有趣的人不少,敢与他们推杯换盏,何等的傲然风姿。细细想来,那时能在妖怪里打得出名号的阴阳师大多心生反骨,与常规见妖怪喊打喊杀的阴阳师们完全不同,个个行事亦正亦邪,骨子里透露着放纵肆然和随心所欲。

不说安倍晴明,他对妖怪态度暧昧情有可原,白狐之子的传言早就是人妖两族不诉诸口的公开秘密。就连阴阳师世家麻仓家原本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麻仓叶王也是亲近妖物更甚人类。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与安培晴明和麻仓叶王那些阴阳师们并肩作战过,兴致好时,也曾一同把酒言欢,共赏风月,深冬雪落,酩酊大醉后甚至借宿于他们家中。

麻仓叶王和安培晴明不曾肆意打杀妖怪,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也不曾反对座下的妖怪供他们驱使。

他们之间的关系亦敌亦友,千年时光于妖怪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对人类或许早已轮回几度春秋。

如今安培晴明因信徒广布死后成神,前往高天原与自己母亲葛叶团聚。当年的麻仓叶王也变成了如今的麻仓好。

世事浮沉如流水,往事不可追。

一切早已面目全非不复旧时模样。

所以说人类就是脆弱,酒吞童子狠狠灌了一口酒,对自己难得的多愁善感感到诧异。

真是奇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间想起来了。

“真是可惜,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体质跟安培晴明那家伙不相上下的人。”茨木童子不无遗憾的说道,“现世的阴阳师们都太弱了,好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吾友!回到妖怪之里,再与我一起战斗吧!我如果输了,我的身体由你支配!”提起战斗,茨木童子澄色瞳仁晶亮,充斥着渴望之色。

思绪被打断,酒吞童子望着茨木童子一怔,暗自咬牙,茨木童子这家伙!又在想办法抓住各种时机找他约架了。

对于茨木童子的提议,酒吞童子大为头疼,闷不吭声往前走,没完没了了是吧,千年了,茨木童子怎么还没放弃。

自从他打败幼时的茨木童子,并赠送给他一串铃铛后,这家伙就就跟赖上了他一般,走哪跟哪,并且隔三差五向他发出挑战。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刚收复整个大江山,对跟在身后的茨木童子烦不胜烦,为了打发走他,信口说道他从不在无名小卒之辈身上浪费时间,如果茨木能够打败大江山的其他妖怪,那么他才有资格朝他下战书。

自那之后,茨木童子果真从他眼前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天天去烦他,酒吞童子抱着酒葫芦醉生梦死别提多清净。

谁知好景不长,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消失的小妖怪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以赫赫有名的罗生门之鬼身份成为了大江山的二把手。茨木童子乍一出现,酒吞童子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位妖力激荡浑厚,身披盔甲,长发飞舞,额顶独珊瑚角,与自己身形一般高大的大妖怪是谁。

长成大妖的茨木童子与他幼时几乎判若两人,要不是脚腕处系着的铃铛依稀留着几分熟悉的模样,除此之外酒吞童子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半分旧时的痕迹。

当年的小妖已然长成,前来赴约,只是他却无心履行旧时随口许下的承诺。

彼时的他意志消沉,沉浸在不被红叶所喜爱的失意中。他不怨恨红叶,却无法原谅致使红叶逐渐坠入恶鬼深渊的安培晴明。

正打算找安培晴明拼命,谁知安培晴明却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不知缘由的他居然失去了以往的所有记忆。

深入调查后发现了这一切都是八岐大蛇的阴谋,安培晴明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经过一番折腾,暂时封印了红叶,延缓她的堕化后,酒吞童子本以为自己能够回归以前的生活,没想到紧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猝不及防,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八岐大蛇封印被破,京都沦陷,刚镇压完八岐大蛇,修建好的京都尚沉浸在浩劫余生后的喜悦里,就迎来了失去孩子,丧失理智,掀起复仇之火,让九尾阴影笼罩整个京都的玉藻前,京都再度在地狱狐火之下沦为一片焦土。这一次范围波及深广,不仅局限于京都,堕天狐火蔓延开来,京都附近的其他区域也都陷入被玉藻前支配的恐惧中。

天皇震怒,大感妖怪猖獗,命令阴阳师灭杀妖物,安培晴明称病在家,拒不领命。茨木童子为了给大江山的小妖怪们争取时间,假扮他的身份,前去与讨伐的阴阳师战斗。他在酒醒后接到茨木童子被杀的消息,前去为茨木还有其他枉死的妖怪们复仇,同一时间麻仓叶王被主家认定他与妖怪有所勾结,遭遇家族除名,并逐出麻仓家……

那段时间可谓多事之秋,糟糕的消息每天都会传递到耳中,为茨木童子报仇后,酒吞童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该前往何处。

红叶之事已毕,他不想再见安培晴明,大江山的血迹未干,亦无心寻找麻仓叶王。将存活下来的妖怪全部送往一处隐秘的地界后,酒吞童子无所事事的游荡着。

将酒水倾倒进嘴里,平素上好的佳酿味道如昔,他却发觉嘴里没甚滋味。

说来奇怪,茨木童子在他身边时,他总觉得心烦。但身边骤然少了他“吾友,吾友”的叫唤,无端端的觉得有些寂寞和太过寂静。

酒吞童子苦笑,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人死后会进入地狱中接受审判,妖怪呢,他们死后会去哪里呢?第一次酒吞童子认真的思考着这一问题。

人类虽寿命短暂,但死后身入轮回,再次投生又是一段崭新的生命。妖怪呢,他们寿命虽久,一旦身死却是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严格说来他与茨木都为鬼族,死去就是永远的消散,此生再无相见之期。思及此,酒吞童子内心忽然涌上来一阵说不出来的钝痛。

第一次,酒吞童子觉得活得漫长也不是那么有趣。如若死后可以见到茨木童子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做不到,即使死后他们也不会再见。

他只想痛痛快快的闹上一场,只是在那之前,他还需见一个人。

每次回想起来,酒吞童子都庆幸自己去见了安培晴明。他告诉酒吞童子,茨木童子在冥府。酒吞几乎以为这是安培晴明看透他的计划,想要安抚他的谎言。

不知是心底始终存在着一份希冀还是安培晴明素来的好信誉,让酒吞童子甘愿前往冥府一探究竟。

感谢茨木和他与大天狗的友谊,感谢大天狗与风神一目连的交好,感谢荒对一目连的看重。在最后关头,路过的风神看在大天狗的面子上,不忍茨木陷入危险,请求荒出手,留住了茨木的性命,将茨木带入了冥府。

虽然最后答应了阎魔很多条件才将茨木带出冥府,但酒吞只有庆幸。

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茨木童子,酒吞童子不由失笑,或许只有眼前这个心思单纯的家伙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而且从来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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