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要在他脸上刻字，而且是刻两个字。

苍桀道人并不知道要刻的字究竟是什么，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耻辱，却再也不敢乱动。

因为痛苦的原因，他跪在地上，撑着地面的双手死死抓着地皮上的青草，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命比草芥还要低贱。鲜红血液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他的眼角处也流出血迹，早已让人无法分辨出那究竟是血还是泪。

冷焰姬的神色平静之极，一刀又一刀的在他的脸上缓慢刻字，她在苍桀道人的左脸上留下了一个字，又在他右边的脸颊继续刻字，一举一动间都显得极为认真。

可是在那种极致的平静与认真之中，却也有着一股极致的冰冷。那种冰冷不是表情，也不流于表面，而是深入骨髓，是内在的一种冰冷。

因为在刻字的整个过程中，无论苍桀道人多么痛苦，神情多么可怜，任由鲜血横流她握刀的手都从未出现过一丝颤抖，她平静眼眸里也从未出现过一丝的怜悯...

沈浪静静看着这一幕，恍然间又想到魔宗圣女初来不周山时露出的纯真纯善的笑容，不由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在苍桀道人艰难的配合下，冷焰姬终于刻完了那两个字，可是当她看到苍桀道人满脸的血污之后，却有些不满。不悦的吩咐道：“蠢狗，还不快些自己用真元把那些血迹蒸发掉，难不成你在等着我帮你擦脸？”

苍桀道人忍痛领命，雄厚的正道真元喷吐，顷刻间将脸上的血迹全部蒸发。

蒸发干涸后的血迹仍旧留在他的脸上，化作一块块褐色的斑块。在那般斑块的衬托下，两个黑褐色大字清晰出现在他的脸上。

冷焰姬看着自己留下的清秀字体，宛如欣赏着墨宝一般，终于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借着皎洁的月光，眼力极好的沈浪也看清了那两个字。苍桀道人左边的脸颊上是一个‘魔’字，右边脸颊上的字却是奴隶的奴字。

合在一起便是魔奴，这代表着此时苍桀道人的身份，他是魔宗圣女的奴隶，是魔道的奴隶。

同时这也意味着，苍桀道人已经完了，也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因为以后行走在大陆上，旁人只需看上一眼，立刻就会知道他是魔道的走狗，魔道的奴隶。

关于这一点，正如沈浪当初在蛮荒古族的地牢说的那般，苍冥道人迟早自食恶果，这也迟早会被魔女毁掉...

没有照镜子，苍桀道人并不知道自己脸上刻下的究竟是什么字，但他也隐约猜到那两个字必然十分难听，会让他以后受尽屈辱，可是他并没有因此生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因为就在他心底生出一丝屈辱与不甘，心情还来不及变得沉重之时，冷焰姬忽然翻手取出了一枚魔心丹，如美丽的女神般对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所以，苍桀道人根本来不及悲伤，便又开始喜悦起来，满心期盼的看着圣女，等待着她的恩赐。

可冷焰姬仍旧没有直接把丹药给他，反而如逗弄着真的小狗一般，咯咯笑道：“乖狗，接着。”

话音落下，那枚珍贵的丹药便被冷焰姬抛向空中。

看着向远处飞去的丹药，苍冥道人只犹豫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便明白了冷焰姬的准确意思，并且很清楚的知道，若让那一枚丹药落在地面上，他肯定会面临极为可怕的惩罚。

于是，他赶忙纵身而起，向着空中的丹药追去，然后如一条真正的狗一般，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直接用嘴接住了丹药。

但哪怕那枚他渴望已久的丹药就在口中，他也没敢直接咽下去，反而噙着丹药再次爬到了圣女脚边，张开嘴巴让圣女大人去看那枚丹药。似是在证明自己完美完成了这个小任务。

看着苍桀道人受尽折磨，渴望着想把丹药吞下，却绝对不敢吞下的顺服模样，冷焰姬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似是觉得这一刻的苍桀道人已经完全被驯服，终于有一些狗的模样了。

“这次算你有福气，这一枚魔心丹我加了一些别的料，药效起码是你以前吃的那些丹药的三倍以上。”冷焰姬鼓励的看着他说道：“吃了这枚丹药之后，或许你有希望突破最后的瓶颈，达到空冥境界哦。”

苍桀道人心中大喜，魔心丹很是特殊，墨影幽曾经透露过，这种丹药的炼制难度并不太大，但是其中的某个成分却极为特殊，寻遍大陆都难寻一丝，唯有圣女身上才用之不尽。

苍桀道人并不知道那种特殊成分是什么，却隐隐明白那种成分的珍贵。而本来的魔心丹已经弥足珍贵，圣女大人却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了一些更珍贵的东西，使得魔心丹的药效提升了三倍，甚至有可能让他达到那个梦寐以求的境界，他如何能不开心？

而且他不仅很开心，甚至隐隐有些感激，便是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折磨，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值得起来。苍桀道人甚至觉得，圣女大人一直都是看好他，关心他的，而先前所谓折磨，不过是试探他的忠心程度罢了。

然而，就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候，冷焰姬再次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如果服丹之后的一个月里你仍旧无法突破，以后就不用再来找我了。因为，一个连空冥境界都不到的狗，本圣女牵出去都嫌丢人。”

苍桀道人顿时一惊，想到先前那种魔火蚀心之痛，不由恐惧起来。尤其是当他想到这一枚魔心丹的药效还要强三倍，若不能突破，以后也吃不到丹药，只怕经受的痛苦还要比今天强三倍。

“老奴绝不敢让主人失望。”苍桀道人连声说道，心中的感觉与恐惧互相交织，宛如烙印般印在他的心头，使得他对魔道圣女更为臣服...

沈浪看着他感激又痛苦的模样，听着他言辞之中对圣女称呼上的微妙变化，心头不由一凛，对冷焰姬更为忌惮。

并且深深觉得这个娘们不仅仅心狠手毒，而且总能抓住别人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在驭人之术方面堪称登峰造极，实在不好对付。

而且不由开始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这样的女人得到了魔君的传承，实力更为强大，甚至一统大陆的话。那么以她的心性，只怕天下正道强者，都要被她驯服成一条听话的狗。

然而，就在这时，冷焰姬忽然偏着头向着沈浪望去，露出一个极为勾魂的甜美笑容。

可沈浪看着她绝美面容上的坏笑，却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并且再次想到了一个成语。

这个成语不再是杀鸡取卵，而是杀鸡儆猴。